上了二楼,大厅里摆了两排桌子,里面清一色的白汗衫,桌上摆满了文档,问了最靠边的,指了指正拎着一塑料袋红章的人,喊了一声,“有人找你。” 那人朝他点了下头,朝里面的一个工作室走去,他也跟了过去。 白汗衫指了指门,他会意的关上门,刚想要自我介绍下,对方摆了摆手,接过他的文件袋,大略的看了几页, “贷这些,月收入至少一万以上,有证明没?” 他摇摇头, “银行卡收支呢” 他又摇摇头, “那乍证明你有还款能力?” 他还摇摇头。 白汗衫没再问,把文件袋还给他, “缺的我弄,二三天就能审下来,十天内就能放下来。” 他忙点了点头,就要从兜里掏什么,白汗衫用眼神阻止着他,走了出去。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 “这两天,把房子的照片传给我,大热天的,省得我再去。” 他一句话没说,事了了。 他想看看她在不在线,想告诉她弄的差不多了,却发现好友里,找不到她了。 她每天都期待着下一分钟,她每天都躲避着下一分钟。她删了只有他一人的好友群,她不再穿他系过的那双兰面白底的鞋。 第七章 更名的事,问了N个人,有M个答法。 他给婀娜打了电话, 婀娜说每个区的评估价算法不一样,评估的主要参数点也不对外公布,只能是猜,窗口说多少,就是多少。骂娘也没用,这事帮不了他了。 “二手门面的税很大,你外人根本弄不清,给我办,包你少交不少钱。” 剃着寸头的中介推心置腹的跟他谈着,在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这样那样的税,不下十多种,看得他眼花缭乱的。 这个寸头是同学的同事介绍给他的,说这个区的所有门面,更名时想要少交税,都得找这个寸头,想直接找窗口问评估价,根本不可能告诉你。现在风头这么紧,听说有个科长刚被带走,马上就要判了,谁还敢跟卖家直接联系?都是这几个马仔跟窗口联系,他们接件,再给窗口,把评估价做到最底,他们挣的就是这个你无法掌握的评估差价。如果马仔点背出事了,窗口再想办法,花钱或找人,把他们捞出来。你就算求一千个人,到最后,还得拐到这寸头手里。 寸头见他靠着椅背,心不在焉的只是在听,不点头,不摇头。 “评估价乍算出来的?”他轻描淡写的问了句。 “这只有天知道了,” “你都没准,完事你赔了呢?” “把心放肚里,咱签个协议,按我说的数,到时多了,我掏,到时少了,那是我能耐,我也就挣点辛苦钱,大多都得拿去周转,你至少得给我拿这些,” 寸头向他伸出了一巴掌。 他还是不点头,不摇头。 “要不这样,你不放心,就把钱放在你同学那,办完,再给我,不过,得先给我五仟,这样,你不担心,我也放心。” 他摇头了。 “放同学那行,但事成之前,我一分钱也不会先拿。” 寸头不说话,眨着眼,笑了。 他乍看寸头乍别扭,如果是他想接这活,挣这钱,就不会在是否先给五仟,还是后给五仟,这件事上纠缠个没完,他不是怀疑寸头能不能办成这事,而是怀疑寸头在办的过程中,会再黑他,他若先给了钱,就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不得不再拿更多的钱来了事。 花钱是为了把事做好,不是为了把事做糟。 他又找了不下十余人,问手里门面更名能少花多钱,这些人出的价,都比寸头高,他纳闷了半天,才弄明白,指定是寸头放了话,说这件他准备弄了,别人就别插手了。 在他学区房更名的前一天,寸头来了电话, “兄弟,想的乍样了,三个房子都处理完了,该弄门面的了吧?” 他决定自己交房税, 税是门面评估价的百之十八左右。这么多年,他一手馒头,一手梦想,奔波中挣的钱就这样在窗口里,一笔笔的划没了。 立秋。 那座二层门面小楼,在拐角处,在微凉的月色下,楚楚的等着他迟迟的来。 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