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上,一身白衣的少年十指滴血,落在白玉做成的琴身上,双目赤红的望着城下,到处的断肢残臂,入眼之处,血流成河,空气中凝着幽骨花的馨香搀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显得诡异而可怖,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一个一个的数着地上的尸体,看清城下那几个满身是血的人影,祭音之下,还有活口的,怕是也只有他们几个了吧,缓缓的走下城楼,十指的血顺着琴身诡异的流下,落在地上,方才,他强行催动内力拨动祭音的琴弦,屠戮了武林上下近千人,而自己也因内力反噬,血从周身大穴涌出,一路踩着血和尸体,死去的人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诧异。走至一蓝衣女子身前,弯腰捡起地上的冰玉蝴蝶,看着女子苍白如雪的面容,他笑着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杀了我,鸢儿。”将身旁散落的银丝细索收入袖中,不语,她早知道他身上有血魇咒,那次他差点杀了她时,她便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会成为一个傀儡。再不是玄机阁的风楼主了,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流雪剑,看着白衣上的斑驳的血痕,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似是犯了什么困难一般,他喃喃道“先杀谁呢,魔君可是吩咐过不让留活口呢。”随即又笑道“不如我就先杀了你吧,瞳依,真可惜,还是个小孩子。”说罢一剑挥下,忍着痛翻身躲过,凌厉的剑气自身后传来,转身间,一柄墨色长剑直逼过来,逼得他退了几步,那一剑,他用了全力,依然没有办法阻止他,看来,这次他们凶多吉少了,他想。而此时,血色的瞳眸此时仿佛染血一般,滴血的十指拨动祭音,一股巨大的内力将周围的一切震开百米,一道蓝影闪过,直逼他手中的祭音而来,待看清来人,一蓝衣女子手持那柄墨色长剑直指着他,仿似诧异般,他开口笑道“我都快忘了你拿剑的样子了,鸢儿,沐剑山庄的剑法还从没见识过,风某今日便来领教领教。”她剑光轻挽,在空中身体随剑身旋出几个剑花,向那人袭去,剑法凌厉,一时间,他竟躲不开那致命的一击,剑身近身时,他闭上双眼,下一瞬间,墨色长剑直直没入一个红色的身影,青紫色的血溅落在一袭红衣上,仿似绽出一朵朵青紫色的花,蓝衣女子盯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手中还紧握着那柄刺入身体的剑。“别……别杀……他”将剑拔出,手捂住不断涌出的青紫色血液,随即转身,另一只手向着面前伸出,“把祭音……给我……”赤红的双眸此时已然浑浊,他怔怔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似是被控制一般,滴血的手指便将手中的琴送了过去,头没回朝着蓝衣女子说道“护住心脉”随即催动内力,红衣拂过琴身,“铮——”一声,祭音的声音有控人神智之能,祭音之下,可断人全身经脉。面前一身白衣的少年似是发狂般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双手抱着头伏在地上,眼眸一片浑浊“你废了他一身的武功”蓝衣女子问道。“血魇咒无药可解,非如此不可。”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已经失去意识的白衣少年,口中喃喃道“你欠我一命,却要用天下人的性命来偿还,够了,对不起,我废你武功,醒来不要讨厌我,呵呵,不过,也好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云商,终究还是我欠你多些……云商”手无力的滑下,已然没有了气息的红衣女子,只有一滴泪落到地上,融进血里,身上缠绕进血肉中的幽骨花尽数枯萎,身体逐渐委顿下去,原本美丽的面容瞬间苍老,如同一个八十岁的老妪,满头青丝瞬间成雪,看着红衣女子的变化,几个武林翘楚的脸上亦露出疲惫的神色。 暗室中,一袭白袍的玄机阁阁主听着来人禀报外面的一切,神色平静的向着玉座上那个人问道“你知道她最后会这样做,对不对。”叹了口气,玉座上的声音疲惫而无奈,“你没赢,我没输” 听着这句话,一身白衣的玄机阁阁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此时红衣女子怀中的白衣少年也醒转过来,他看着堆叠如山的尸体和流动的血河,还有头顶上方那已然失去生命的苍老容颜,他第一次眼中出现了惊慌失措的神色,看向一旁的几人,他们脸上的疲惫,他看得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寂静的可怕。似乎过了好久,白衣少年的眼底已然一片死灰,从地上站起,将地上一身红衣苍颜白发的老妪抱起,向远处走去,每个人都看得出他心底的绝望,惨烈而彻底…… 走至城门之上,一身白衣的玄机阁阁主与一身黑袍的魔君并肩而立,看着远处那个不停向前走着的身影,“有什么打算”语气中是掩不住的疲惫,看了看远方的天幕“重整武林。”他没问他的计划,重新恢复的寂静里,一身白衣的阁主抬头看向虚空万里,那里,隐着他年少时的梦想,曾经的鲜衣怒马都已经在岁月的冲刷中褪尽了颜色,而有些东西,即使穷尽一生也无法挽回,妙语玄机,不诉离殇,玄机阁,因着它的玄机,在成就了一切的同时,亦毁灭了一切…… 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脸上,天空中不知不觉的开始落雪,落到地上的血中,瞬时消失不见,一身蓝衣的女子抬头看向天空,静静地看着每片雪花飘落的痕迹,雪,越下越大,渐渐地,堆叠如山的尸体,血河都已经被茫茫的白雪覆盖,看着那一片洁白的世界,她瞬间有了一丝茫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正可以主宰命运的,那曾经的过往,都已经在时光的流逝中渐行渐远,所有的无奈与绝望最后都在悲伤中渐变成理所当然,就如清欢和云商,亦如戈释和她,在无尽的黑暗中肆意疯长的绝望和悲伤已经成为一种可怕的习惯,有什么东西是被他们忘记的,又有些东西是该被记起的,都已经分不清,只知道有些东西,他们注定无法挽回…… 后记: 白色的雪掩埋了天地,远处的山峰,近处的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霓裳,傍晚时分,雪才将将停息,天边竟燃起一抹绯红的霞光,落到地上的白雪上,似为雪笼上一层薄薄的轻纱,瑰丽而绝美,崖边,一身白衣的男子怀中紧抱着一具早已失去生命的红衣老妪,神色淡漠,望向天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余的人马早已回玄机阁待命,一身白衣的阁主用幽骨殇复活了所有在激战中失去生命的人,一时间,玄机阁得武林人士尊崇,皆臣服膜拜,这一战,使中原武林元气大伤,他已遣三位楼主先回玄机阁整顿一切事宜,他望着天边那抹绯红的晚霞看着崖边那一红一白的人影,陷入了沉思,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边,站定说道“阁主,新一批招募的玄机阁人选已经到了,三位楼主请您回玄机阁亲自主持过目”叹了口气“知道了”看了眼崖边的人影,转身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 回玄机阁的路上,一身白袍的阁主坐在软轿中举棋落盘,外面瞬时乱作一团,他掀起轿帘,看向轿外,一身白衣的少年单膝跪于马前,脸上是淡漠的神色,“属下来迟”他略一点头示意,放下轿帘“回玄机阁”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继续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再没停顿。 妙语玄机,不诉离殇,玄机阁,因着它的玄机,在成就了一切的同时,亦毁灭了一切,就如同神话缔造之始,便注定有些东西,只能观望……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