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孤独的行进在夜色里,并行的两条铁轨向前伸展着,一眼望不到头,在车轮的碾压下,铁轨发出特有的呻吟声。蒙游就想不通,夜这么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甚至雷雨风雪,列车却依然能在急驶的状态下,保持不脱轨,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和路线,它是怎么做到的呢?突然列车一阵晃动,蒙游的上身随之一摆,胳膊恰巧摁在女人的胸上,感到失礼的他想拿起手,女人的右手迅速的、牢牢抓住了蒙游的胳膊。俩人这几个动作是瞬间一气喝成的。蒙游还没有反应过来,女人的左手已经揽住蒙游的脖子,两个滚热的唇便粘在了一起。。。。。。走道传来列车员说话的声音,蒙游和女人不约而同迅速很脱离了身体接触。列车员开始换班了。 蒙游窘迫的摆正身体,调整自己的心跳,侧头目送列车员从走道向后走去,列车员的休息室在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此时,女人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向上窜了窜,靠着被子,手捋齐了有些散乱的头发。“还有烟吗?把你的烟拿一支给我,我想抽烟。” “你,你要抽烟?车厢里不能抽的。我是想戒戒不了,不要不抽学着抽。” “给我一支。”女人坚定的说。 蒙游看着慌乱中的女人,他在想此刻女人的心情与他是一样的,像大海的波涛汹涌澎湃。看着眼前的女人,蒙游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了安雨卿。那天,他们俩从乡上坐汽车去县城,蒙游将从县城倒车回A市。蒙游想在当兵前回一躺家里,安雨卿坚持要送他。车上,蒙游一次又一次信誓旦旦的对雨卿说:“你等我两年时间。等我复员了,安排好工作。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一路上,安雨卿的话很少,一直依偎着蒙游的肩膀,手没有松开过蒙游的胳膊。犹如芳林嫂般,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自己照顾好自己。雨卿那副悲伤无语的样子,令蒙游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俩人快要分手时,安雨卿突然说:“给我一支烟。” “什么?给你一支烟?”蒙游以为自己听错了。满是诧异和不解, “把你的烟给我一支烟。”雨卿的话掷地有声,显得那么不容置疑。 蒙游犹豫着,掏出一盒羊群牌香烟。先给安雨卿抽出一支,帮她点着。然后自己也点着一支。雨卿用右手三个字头笨拙的捏着抽了一口,便被呛得猛烈咳了几声,眼睛浸满了泪水。蒙游正要把烟盒装回口袋,雨卿咳嗽着,伸出手说:“再,再给我两支。” 蒙游瞧着被烟呛得有些脸红的雨卿,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道:“你要两支烟干啥?” 安雨卿眉头一扬“你管的着吗?我要烟看呐,我没事数烟丝玩,我自己抽,送别人抽行不行?这样你满意不?” 蒙游一看安雨卿与他急了,嘴里嘟囔着,又给抽出两支香烟。安雨卿接过烟,先用纸缠裹了,又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手绢包上,装进肩挎的黄书包里。 安雨卿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女人。她清楚他们这一别,就意味着从此俩人将成为两条路上的人。你不是说两年吗?我要了你两支香烟,就是要你两年的承诺。我一年抽一支烟,两年你不回来,我把两支烟抽完了,我们的关系也就烟消云散了。安雨卿心里是悲观的,蒙游参军,实际上已经回了城,拿上了城市户口,而且一只脚已经跨进工作的门槛。而自己呢,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人生道路会是什么样。她的父亲由于解放前参加过三青团而被停了职,从纺织厂的厂长沦为厂浴室拖地、搞卫生的。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何时回城她不知道,更不敢奢求有一份工作了。她爱蒙游这个男人,她怀了蒙游的孩子,但她不愿意成为蒙游事业上的绊脚石。安雨卿已经决定,待送走了蒙游,转身就去县城医院做流产手术。 蒙游上了回城的公交车。他刚坐好,车还没有发动,安雨卿站在车窗下面,对他一摆手,扭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安雨卿走的很快,碎碎的步子快的像小跑似的,她急于离开这个对她意味着伤心痛苦的地方,既然分手已经无可挽回。果然,从蒙游那里拿的两支香烟抽完了,蒙游人没有回来。五年后,传回来的是他有了女朋友的消息。 女人半躺在铺上,抽着蒙游的中华牌香烟,麻醉着自己的神经。烟头忽明忽暗的一闪一闪,她将烟灰弹到茶几上的托盘里。幸亏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列车员呆着自己窄小的值班室里打着瞌睡。否则,他发现有人在车厢里面抽烟,少不了一顿臭骂。女人只抽了几口,呛得她连咳几声,便把烟在托盘摁灭了。 女人抓着蒙游胳膊的手有些发抖,蒙游关切的说道:“空调有些凉,你盖好被子。”说着,准备为女人拉盖被子。 “别动。你过去睡觉吧。我只希望你不要笑话我,待明天早上起来,只当我们是做了一场梦。好吗?”女人的话里有浓浓难过的情绪。蒙游不知道女人是怎么想的,也许女人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后悔了,女人的忏悔让他这个男人无地自容。“你是个好女人,是个真实的女人。”蒙游说的是心里话。面前这个女人属于妩媚女人。妩媚女人是不追求完美的,她有自己的缺点,但妩媚女人高雅而风情,心智聪慧而富有个性。蒙游考虑回单位后,要与稽查队那个副队长好好聊聊,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女人。否则,她可是对男人极具杀伤力的。 蒙游的微信提示音响了,是爱人发过来的,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觉啊。‘玩得高兴。回来时不要少一根头发。’ ‘人回来,心也要回来哟。’ 蒙游躺在铺上看着爱人的微信。今夜,他注定要失眠了。 2015-5-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