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没有想过！”克洛奇科夫说。“如果我是那样，就让上帝惩罚我，我根本就没影射什么人！”
“哎，得了，得了，……你别说了，劳驾！他确实喜欢追逐女性。……这一点你倒真是把他看透了。……不过你，那个……取消警察区长吧。……这个人物不必要。……就连那个格兰斯基，你也得删掉。……他是个莫名其妙的人物，鬼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讲出各式各样任性的话来。……如果你是在批评他，倒也罢了，可是你正好相反，是在同情他。
……或许他也是好人，不过……鬼才弄得清楚他是什么路数！
这会惹出各种想法来的。……”
“你们知道亚斯诺塞尔德采夫是什么人吗？他就是我们的叶尼亚金。……克洛奇科夫影射的就是他。……他是个九品文官，老是跟他妻子吵架，也有个小女儿。……就是他嘛。……谢谢你啊，老兄！这也是他活该，坏蛋！叫他以后再也不敢自高自大！”
“比方就拿这个叶尼亚金来说吧，……”扎玛祖陵叹道。
“他是个无聊的人，骗子，不过话说回来，他老是约你到他家里去，他又是你的娜斯秋莎的教父。……这不好，奥西普！你把它删掉吧！依我看来……还是丢开这种工作的好！干这种工作，……真的，……马上就会引起种种议论：某人怎样怎样啦，……为什么啦。……事后你要后悔莫及哟！”
“这话不错，……”波卢穆拉科夫肯定道。“这无非是找乐子，可是找这种乐子却会惹出麻烦来，哪怕花十年工夫也弥补不上。……你不该想起干这种事，奥西普。……这不是你的工作。……你想做果戈理，想做克雷洛夫③。……他们确实是有学问的人，可是你受过多少教育呢？你是条小虫子，人家看都看不见！不论哪个苍蝇都能把你压死。……丢开这个行当吧，老兄！要是我们那位知道了，那可就……。你丢开这个行当吧！”
“你把这篇东西撕掉吧！”布里亚京小声说。“我们不会告诉外人的。……要是人家问起，我们就说你给我们读了一篇东西，可是我们没有听懂。……”“为什么这么说？不应该这么说，……”扎玛祖陵说。
“要是人家问起，嗯，那就……不能说谎。……自己的衬衫贴近自己的身子④嘛。……喏，人家干出各式各样的坏事，事后却要我来代人受过！我认为这比什么都糟！你是个病人，人家倒不会来问你，可是我们却要遭殃。……我可不喜欢这种事，真的！”
“轻点声，诸位先生。……有人来了。……把稿子藏起来，克洛奇科夫！”
脸色苍白的克洛奇科夫赶紧把笔记本藏起来，搔搔后脑壳，沉思不语。
“对，这是实话，……”他说，叹口气。“这会惹出种种议论，……人家的看法会各不相同。……说不定这出轻松喜剧里还有些不妥当的东西，我们看不出来，别人却看得出来。
……我把它撕掉好了。……不过你们，诸位老兄，劳驾，那个……千万别对外人说呀。……”俄国香槟酒送来了。……客人们喝下酒，分头走散。……
【注释】
①或译“干尸”。
②据《圣经》载，她是古犹太王后，以不道德和残酷闻名。
③克雷洛夫（１７６９—１８４４），俄国作家，以寓言诗闻名。
④俄谚，意谓“人总要顾到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