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度不服气,“谁说的!”
“嫉妒是性道德起源的最大因素。”
“什么什么什么?!”
沙辰星扑哧笑了,“傻丫头……”
“谁要是以为我傻谁才傻呢!告诉你,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没抽过风,不然多没意思,多不值呀。你和叶航,肯定是你最疯狂的一次,是不是?”
“我还有几次呀,就那一次。”
杜度一脸得意,“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沙辰星没有出声,在沉思默想,脑子里飘来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是一些影子,一种感觉,来自往昔岁月的感觉,迷茫而又强烈。真是不可思议啊,他居然写过诗,他也太神啦!可那是真的,他写过很多首诗,多得记不清,也许那算不上是诗,而是一种情绪的表达吧。
他回忆着,在杜度不懈的纠缠盘问之下,他想起一首诗的名字:没有屋顶的爱情。
“没有屋顶?”杜度诧异。
“你不懂,你想象不到,那时候我们根本无处可去,只能在街上走。”他陷入回忆之中,“人真是奇妙的动物,大冬天,12月份,我只穿一件单衣,在街上走到半夜,居然没感冒。”
“有爱情的火烤着你呗,多幸福啊。”
“不,你可说错了,爱情是痛苦的,比什么都痛苦。”他忽然又想起一首诗,是这样,“我要找阎王问问,我还能活多少年,我想预支一点将来,请他提前给我一点时间……”他卡住了,下面的句子他再也想不出来。
杜度大发感慨,她觉得写诗实在太浪漫了,这辈子会不会有人给她写诗呢!她的小脑瓜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想,“嗨,你给我写一首吧!”
“别逗啦,”沙辰星轻蔑地一笑,“不行,现在可不行喽!”
“好哇你,对我就这种态度。”杜度撅起小嘴。
“看,看你,还说不嫉妒,嫉妒了吧。”
“谁呀,逗你玩哪。那你为什么没离婚?”
沙辰星认真思忖,说,“人,有一个时间恋爱,有一个时间生儿育女,还要有时间发展,建功立业,懂吗小家伙?”
“那、你现在还爱叶航吗?”
“无可奉告。”
“你老婆呢,你爱她吗?”
他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哪来这么多问题。”
“爱说不说。”杜度一翻身把后背对着沙辰星。他推推她,又推推她,想:怎么哄哄她呢?这时她忽地扭回身,没事人似的,“知道我怎么对付男人吗?”
“怎么对付?”
“很简单,两条。一,我不想改变对方,二,我不会委屈自己。”沙辰星笑了,对她的两条表示极为赞赏。
“我才不那么贪得无厌呢,累不累呀。”
“可大多数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沙辰星说。
“你是说你老婆吗?”
“她,”沙辰星略一思忖,“她算不上。”
杜度的眼珠咕噜一转,摇头晃脑起来,“哦,我懂啦!”他好笑地看着她,“懂什么你。”
“听着,只要你不是在看她,她就不开心,就会觉得失落;你必须和她说话,哪怕坐在她身边看书,她还是不满足……”
“你说谁?”杜度不回答,接着说,“她心甘情愿地为你奉献,哪怕当奴隶;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配得上她的奉献,必须百分之百、愉快地接受……”
沙辰星会意地笑了,“说得对,真对,结果奉献变成了要求。”
杜度“叭”地打了个响指,“没错儿!”
“听着,”他的生活场景脱颖而出,“连我睡觉她都不高兴,因为我一呼呼大睡就不是为她而存在了……”
“绝对!”杜度的情绪冲上一个更高点,“她最爱说的话:我爱你。最大的希望:过去、现在、将来、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
“对!对之极!她爱说我爱你,还要不厌其烦地问我爱不爱她。”沙辰星戛然而止,和杜度四目相对,“咱们俩说的是谁呀?”
“那谁知道。”杜度耸耸肩,嘻嘻一笑。沙辰星则感慨万端,“可怕,真是可怕啊!”
杜度觑着他,忽然低声叫,“沙沙,老沙沙……”沙辰星看着她,等待她说话,只见她一点点向自己凑近,“我问你,你说,必须说实话……”
“什么?”他问。
“你爱我吗?……爱吗……你到底爱不爱我?”杜度已经逼到他面前,但继续往前逼,沙辰星不由得向后退缩。突然他明白了,这是玩笑,是这丫头的恶作剧。他的喉咙乃至胸腔,一阵痉挛,爆发出神经质的大笑。狗跟着大叫起来。
四
吴晓华坐在厕所的马桶上,自更年期以来她的尿就尿不痛快,往往是她已经觉得很憋了,可还是尿不出,非得等一会儿才行。大约一二十秒钟,她尿出来了,尿完了。她从马桶上站起来,系好裤子,冲了马桶,走出厕所。
她来到客厅,丈夫不见了。她吃了一惊,叫道:“沙辰星!沙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