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言乎大一统之义,天地间不当有国也,更何有于保?然此非可以一蹴幾也。世乱不极,亦末由拨乱反之正。故审其国之终不治也,则莫若速使其乱,犹冀万一能治之者也。且其间亦有劫运焉,虽独夫民贼之罪,要由众生无量生中之业力所感召而纠结。吾观中国,知大劫行至矣,不然,何人心之多机械也!西人以在外之机械制造货物;中国以在内之机械制造劫运。今之人莫不尚机心,其根皆由于疑忌。乍见一人,其目灼灼然,其口缄默,其舌矫矫欲鼓,其体能卑屈,而其股肱将欲翱翔而撄搏,伺人之瑕隙而踏焉。吁,可畏也!谈人之恶则大乐,闻人之善则厌而怒。以谩骂为高节,为奇士,其始渐失其好恶,终则胥天下而无是非。故今人之论人,鲜不失其真焉。京朝官益以攻击为事,初尚分君子小人之党,旋并君子小人而两攻之。党之中又有党,党之中又自相攻;一人而前后歧出,一时而毁誉矛盾。如釜中虾蟹,嚣然以閧,火益烈,水益热,而閧益甚,故知大劫不远矣。且观中国人之体貌,亦有劫象焉。试以拟诸西人,则见其委靡,见其猥鄙,见其粗俗,见其野悍。或瘠而黄,或肥而弛,或萎而伛偻,其光明秀伟有威仪者,千万不得一二。或曰:中国人愁困劳苦,喧隘不洁,易生暗疾。向之所见,盖无无病者也,固也。然使既以遭遇攻其外,不更以疑忌巧诈自蠹其中,彼外来之患害犹可袪也,岂非机心之益其疾耶?无术以救之,亦惟以心解之。缘劫运既由心造,自可以心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