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伦敦路警察局大厅的长椅上坐满了一群妇女,每个人都愤愤不平。穿堂风从大厅里吹过,让她们感到阵阵寒意。大厅地面铺的是棕色瓷砖,一排排的椅子被固定在地板上,全都面对一面双向透明玻璃镜,一个荒谬的、按真人大小裁切出的女军官微笑着站在一边,仿佛是在向这些满肚子怨气和苦水的来客致歉。
等到莫罗经过这里朝审讯室走去时,这些人己成立了一个投诉委员会:当莫罗从刑事调查部的侧厅走出来时,其中一人站了起来,其他人用期待的眼神观看着,那人预计莫罗前进的方向,大步跨过去,挡住她的路。
“嘿,你,这里是你负责吗?”
她的双手放在丰满的臀部,歪着脑袋,俯视着莫罗,一副挑衅的样子。她的腹部很圆,穿着黑色裤子,上面则是一件非常花哨的紫色上衣,头发很短,染成了紫红色,但这并没有使她黄色的脸更好看。
“是你吗?是你负责吗?”她想找人打架。
即使带着十个警校实习生,穿着防刺背心,莫罗也不会和她交战的,“我看起来像是个负责人吗?”
她审视着莫罗,发现是个孕妇,“我们被同时召集到这里来一一”
莫罗打断了她,“你知道这是一起谋杀案的调查吗?”
她伸长脖子,靠近莫罗的脸,“你知道我们全都放下工作坐在这里等你吗?”
她身后的妇女们看着她俩,点头附和着。
“好吧。”莫罗绕过她,对那群妇女说,“你们每个人都会适时得到接见的。”
但紫衣女人觉得她赢了,这让她有足够的信心进一步走到莫罗面前,“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适时’,那是什么意思?”她俯身靠近莫罗,决定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被敷衍过去。
莫罗看到双向镜后面的灯光变化,值班警官就在那里,如果这个女人看起来要向警官伸起拳头,他会很高兴找到这么好的理由,立刻跑出来。
莫罗没有时间打混战或者为附加的控诉填写表格。今天早上在任务下达会上取得的胜利让她有点过于自信了,她朝镜子举起一只手,告诉里面的警官不必出来。她感觉到这些聚集的妇女并不是真的想离开,这样做只是为了找一些具体的事情做,她径直走过去,对她们说:“好吧,女士们,事情是这样的:莎拉·埃罗尔前天被杀了一一”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坐在后面的一个女人说。
“你们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看着她们,让她们想象,“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们,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必须找到凶手,我们必须很快找到凶手。”
“我们能得到报酬吗?”紫衣女人从后面走过来,试图重新树立自己的权威。
莫罗很愤慨,“为了找到凶手?”
“她说得对,安妮·玛丽。”另一个女人对紫衣领队说。她看着莫罗,“但是你看,从来没有人跟我们说过什么,只是告诉我们到这里来,我们全都把工作扔下,你们能在同一时间会见所有人吗?”
“好,好吧,”莫罗点点头,“对,我们会努力在午餐前接见完你们所有人。那边两个街区外有家外卖咖啡店,”她指着门外向右的方向,“你们可以派一两个人去取点茶水。”
有些人点点头,有些人则低声抱怨,紫衣女人安妮·玛丽沮丧地溜回座位。“嘿,你,你,”莫罗指着她,“你不点些什么吗?因为我要先带你进去。”
安妮·玛丽曾为埃罗尔夫人工作不到三周,毫无疑问,报酬很高,在这方面她很满意,但老太太的残疾程度比中介机构告诉她的要重得多,而且埃罗尔夫人的女儿一点儿都不喜欢她。
她用怀疑的语气告诉莫罗和伦纳德这件事,边说边把手从领口伸进脖子,伸进袖子里,拽回溜到肩膀上的**带子。
安妮·玛丽所在的那三周是在夏天,其间莎拉·埃罗尔离开过两次,一次去纽约,一次去伦敦。她从来没有任何朋友过来,也没有人打家里的电话找她,或给她留言。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妮·玛丽耸了耸肩,“怎么说呢,我不喜欢她。”
“为什么?”
“我觉得她有一点窝囊,有点迷迷糊糊的,”安妮晃动着脑袋,“脑子总在云里雾里似的。”
“从哪一方面讲?”
“什么从哪方面讲?”
“你怎么说她的脑子在云里?她有什么野心或抱负吗?她谈到过自己的人生理想吗?”
“没有。”
“她怎么看起来很窝囊?”
“是这样的,当我被解雇时,我去找她,我说,‘你看,这是不对的,我因为这份工作而放弃了另一份工作,现在我就这么被她不光彩地打发走了’一一”
“等等,她是谁?谁解雇了你?”
“她,另一个人,她说我很懒,她说当她进来时总是看到我坐在床上,她说当埃罗尔需要换洗时我只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