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儿就放鸽子,没事儿也放鸽子,反正我天天等着……”玉兰轻轻地说。
老旦点着头,绷着股奇怪的劲看着黄老倌子。
“上驴!”
陈玉茗下了令,众匪兵咬着牙吸着凉气,一个个翻身上驴。山坡上的乡亲们聚拢下来,向他们挥手告别。有人开始哭泣,也有人哈哈大笑着。林子远处有人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高声颂道: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
老旦抬头望去,却只看见山巅那棵半截大树下一个瘦长的身影,在朝阳下披金戴甲,犹如一员天地之间的战将,那是了不起的黄老举人,是年轻时斩关夺旗双枪如神的黄老举人。老人的声音高亢凝重,撩云而上,在他庄重的颂别中,黄老倌子对着远去的马队敬着礼,山寨的钢炮崩然响起,如雷的炮声震得竹林抖瑟,大山动容,间或有山坡上的女人哭成一片的声音。匪兵们纵马前行,马蹄踢着火星,老旦回望黄家冲熟悉的清晨,想起了离开板子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