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希望我在秋天死去
遍地黄花堆积 落叶空中旋舞
大雁们正列队横空远行
薄霜浸染的小路 迤逦伸展
通往临水的河岸
那里 有我安静的墓地
芦苇盛开 蝴蝶蹁跹
我的亲人和朋友
满脸忧伤 脚步沉重
渐次踏灭 寒蝉最后的悲呜
从秋天来 在秋天去
我纤瘦的身体
是一朵花自然开谢的过程
哦 多好的结局
当我躺进墓地 朋友们转身离开
只留下我的孩子和爱人
在外面 久久哭泣
二
忧伤遍布内心 积年成疾
疼痛是黑夜的脚步或车轮
踏碎身体的寸寸和谐与宁静
欲拒还迎
我的抵抗充满自虐
哦 来吧来吧
孤独 疾病 因渺小而滋长的忧伤
既然我不能使河流清澈
既然我不能使火山沉默
既然我不能阻止炸弹滥伤无辜
既然我不能阻止那个孤单的人因我而更加孤单
那就请毁灭我吧
如风暴摧落一枚叶子 一片花瓣
如一杯毒酒
给我最后的沉醉 和永远的不归
三
你是不是最后一个与我相视一笑
又擦肩而过的人？
或者一条永恒的平行线
我们不甘远离 又无法靠近？
365个日夜
我们总是从清晨出发
抵达彼此的黄昏
红豆 菩提 一畦金黄的玉米和小麦
语言的旅程里
我们轻易就轮回了前世与今生
这永不能靠岸的舟子啊
我们在其中佯狂佯痴
手挥五弦 目送归鸿
一点一点诀别内心暗生的盟约
却始终没有一杯酒
来揭穿或见证 我们脸上的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