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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余生(7)

时间:2017-03-01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冰河 点击:
  鬼子军官一摆手,他们停了下来。鬼子们在刺刀上使劲,众人疼得住了嘴,却发出阵阵惨叫。
  “弟兄们听着……鬼子快撑不住了,别看能诈唬,可他们也弹尽粮绝了,打东门的指挥官刚被撤了,他们没招了啊,咱们的援军正在包围他们,你们就等着中心开花吧……”
  见王立疆仍在喊叫,一个鬼子猛地举起枪托砸他的头,王立疆一个趔趄,黏汪汪的血又流了一脸。陈玉茗见那鬼子露出半个身体,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击穿了鬼子后背,又捎到后面一个的胳膊。鬼子军官大怒,闪电般抽出军刀,熟练地一刀挥出,一个挑在前面的战士登时人头落地。
  王立疆见这弟兄的头滚过脚边,眉头一皱,又挺直了身体:
  “弟兄们……从为国当兵起,老子就等着这一天……你们一定要坚守阵地,和虎贲等到最后的胜利!老旦,二子,你们俩给我听着,老子抓了你们来当兵,你们不冤!男子汉大丈夫,为大义生死一遭,夫复何求?替我向柴团长和余师长问个好……”他回头看着身边的弟兄们,“弟兄们,跟着我这一趟,辛苦你们啦,还认我这个副团长的,都跟老子上路吧!”
  王立疆血面狰狞,哈哈大笑起来,继而是一声大吼。他猛地一拧身子,穿过胳膊的刺刀横着切了出去,鲜血划着半圆洒在地上。王立疆一声怪啸,冲着那近在咫尺的鬼子中队长一头撞去。鬼子军官忙挥起刀,哪里还来得及?被他结实地撞中面门,那一声脆响像掰断新熟的苞米,掰开熟透的西瓜,二人俱都脑浆迸裂了。其他战士也大叫着纷纷转身,或撞或咬,阵地前面惨叫连天,血雨横飞。
  “杀!”
  陈玉茗声嘶力竭下了令。老旦哇地哭了,拎着大刀就去了,他像着了火的奔牛,直通通就去了。战士们号啕一片,吼声和子弹一起喷发。子弹穿过国军弟兄和鬼子们的身体,让他们纷纷倒伏了,鬼子扭头要跑,可屁股后面追来个举大刀的家伙,咔嚓咔嚓就砍他们的脑袋了。他身后还跟来几十个鬼一样的家伙,拿着各种奇怪的武器。一个大胖子头戴着一口锅,挥着两把大号的菜刀;一个独臂的鬼脸儿,怎么跟个猴子一样蹦来跳去?可他们都如此凶狠,满地的人头他们看也不看,机枪的扫射他们都不怕,他们疯了,傻了,哭了,他们是不想活了。
  “冲,干脆冲到底!”老旦抓起一支步枪喊道。陈玉茗犹豫了下,见弟兄们全上来了,也操起一支步枪上了。二子端着机枪飞奔着,见鬼杀鬼,见人杀人;朱铜头揣起菜刀,手雷一颗颗精准地落在鬼子眼前;鬼子没料到这支残兵还敢反冲锋,坐在锅边吃牛肉的小队长刚把军刀举起来,就被飞奔而至的黄瞎炮横削一刀,嘴里的牛肉也砍作两半了。他们乱了阵脚,一帐篷的敢死队正在脱光膀子喝践行酒,二子的机枪已经扫了过去,帐篷被敢死队的血染得通红,好容易出来几个,一颗手雷就炸飞了;又一窝鬼子东瞄西打没了章法,看到拥来这一群不要命的国军,干脆一咬牙,子弹哗哗卸下,做出了拼刺刀的架势。
  “谁他妈跟你拼!”
  二子抬枪便扫,鬼子们横尸枕藉。黄瞎炮剁着个负伤鬼子的腿,他是故意砍腿呢。那鬼子眼见一条小腿被这支那兵剁下来,竟从其他同伴的尸体上拿过一颗手雷拉了,他举着手雷死死抱住黄瞎炮的腿。黄瞎炮纵是削掉了他的头,仍是挣开不得,黄二愣用刀去砍鬼子拿手雷的手,可刀早已经卷了刃儿,一下子竟没砍断。火光闪处,他们三个像一堆碎木头飞起来了。
  “全杀了,一个不留!”老旦还要前冲,又被陈玉茗拦住了。
  “就地防守,不能再冲了,咱不知底细!”陈玉茗拦住了众人,“快点布防,鬼子马上就会来反扑了。”
  老旦知道他是对的。战士们纷纷跳进鬼子的工事,扭过机枪,寻找手雷,指着东门的城垣。
  “打炮喽!鬼子的迫击炮!”小色匪指着天喊起来。
  弟兄们纷纷埋头,可明明听见炮弹砸下来的哨音,却没爆炸声,再猫出半个脑袋看,只见身后弥漫起浓密的黄烟,低压压在阵地上蔓延着,腥辣辣的味道闻之欲吐,双眼更是像洒进了辣椒粉。
  “是毒气弹!快点拿帽子蘸点水……”
  老旦大惊失色,想命令大家撤退,可大家已被毒气弹远远隔在了鬼子的阵地上,烟雾中的几个战士只跑了几步就栽倒在地,咳嗽了几下不动了。
  “冒失了,冒失了,这咋球办?”老旦没了主意。太小看了鬼子,他们什么招都会用的。鬼子在长沙就听说用过这东西,怎就忘了?小色匪强忍着呼吸用帽子把尿,可这当口怎撒得出?
  “能撒的赶紧尿!尿不出就蘸点儿血,都散开……”老旦咬牙指挥着。
  但这无济于事,暴露在鼻子外的眼睛和裸露的伤口泛起无法忍受的剧痛,眼皮下像是开了锅,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有人拼命抓挠着双眼,直到它们血肉模糊。黄一刀一只手捂着脸,惨叫着向着鬼子那边跑去,一串子弹立刻打翻了他。他倒下的地方,上百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鬼子端着枪上来了。
  “旦哥!是时候了!”
  黄烟里的陈玉茗慢吞吞站了起来,他扔掉了捂着口鼻的帽子,面具后流血的眼里凶光毕露。
  “弟兄们哪!再去赚几个鬼子啊……”陈玉茗捡了支带刺刀的步枪,搀着老旦往前跑出烟雾,鬼子们近在眼前了。
  “走吧走吧,就这么着了。”二子也跳出来。他揪起喘不过气的朱铜头,二人磕磕绊绊地跟上。战士们也强睁开糜烂的双眼,嘶哑着流血的喉咙,大喊着举起了刀。
  老旦跑了一阵跌在地上,他说不清哪里的伤偷走了他的力气,腿脚无力,呼吸艰难,眼前重影一片。陈玉茗定是杀去了,哇呀哎呀叫得凶。老旦听见刀锋划过空中,听见刺刀没入人的身体。他终于睁开了眼,一下看到一颗戴着铁面具的脑袋滚到脚下,旁边一个匪兵摘了面具,把手榴弹凑在嘴边去咬那拉绳,一颗子弹兜着风打中了他的头,那头颅烟花一样爆开了,铁面具打着转飞到半空,重重地摔在地上。这定是颗开花弹,鲜血从他的脖子箭一般标向天空,撒下绚烂的雾。鬼子们也都戴着面具,防毒面具看着和树上的叫驴蛋似的(一种会叫的大虫子,类似蝈蝈,比蝈蝈大)。陈玉茗的刀咔嚓劈开一个鬼子面具,硬生生嵌在鬼子脑袋上。鬼子却不死,伸着手抓他,又够不着。朱铜头庞大的身躯跳起来,他那菜刀舞得风一样,嗖地就把鬼子头砍耷拉了。一个战士瞎了到处摸,抱着一个背朝他的鬼子,一把揪掉了防毒面具,啃棒子样找着鬼子脸上的零件,一个个往下咬着。周围的刺刀将他扎得活刺猬一样,可他仿佛浑然不知,最后啃在鬼子的喉咙上,铁闸般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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