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只是舌头勇敢,别无能耐!”
“师傅,你说!你说!金子是在火里炼出来的,我的能力要做去才知道。”
“你这人,我对你的酒量并不怀疑,只是吃酒以外的事无从信托你。”
“试试这一次吧,师傅你若相信各样的强盗也可以进爱情的天堂,那么,一个欢喜喝一杯两杯酒的人为什么不能当一 点较困难的差事呢?”
神巫不是龙朱,五羊却已把矮奴的聪明得到,所以神巫不能不首肯了。
神巫就告他仆人,说是那白衣的女人,他一见就如何钟情。因为女人是最后一个来到场中受福,五羊也早将这女人记到心上了。五羊说请师傅放心,在此等候好消息,神巫只好点首应允,五羊就笑笑的走去了。
去了半天还不回来,神巫心上着急。天气实在太好了,神巫想自己出门走走,又恐怕无仆人在身边,到外面碰到花帕族女人包围时无法脱身。他悔不该把五羊打发出门,因为五 羊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醉醺醺回家。
族总知道神巫极怕女人麻烦,所以特为把他安置到这个单独院落。
神巫因为寂寞,又不能睡觉,就从旁门走到族总住的正院去找人谈话。到了那边,人全出门了,见到一个小孩坐在堂屋地下不起,用手蒙脸啼哭,这英雄把孩子举起逗孩子发笑。孩子见有人抱,不哭了,只睁了眼看望神巫。神巫忽然觉得这眼睛是极熟习的谁一个人的眼睛了。他想了一会,记起了昨夜间那个人。他又望孩子的身上所穿的衣,就正是白色,如同昨夜那女人所穿一个样子。他正在对小孩子发痴,那一边门旁一个人赫然出现,他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把小孩放下怔怔望到那人无言无语。原来这就正是昨夜那求神请愿的少年女子。在日光下所见到的女人颜色,如玉如雪更其分明了。女人精神则如日如霞,微惊中带着惶恐,用手扶着门框,对神巫出神。
“我的主人,昨夜里在星光下你美丽如仙,今天在日光下你却美丽如神了。”
女人腼腆害羞不作回答,还是站立不动。
神巫于是又说道:
“神啊!你美丽庄严的口辅,应当为命令愚人而开的,我在此等候你的使唤。我如今已从你眼中望见天堂了,就即刻入地狱也死而无怨。”
小孩子,这时见到了女人,踊跃着要女人抱,女人低头无声走到孩子身边来,把孩子抱起放在怀中,用口吮小孩小小的手,温柔如观音。
神巫又说道:
“我生命中的主宰,一个误登天堂用口渎了神圣的尊严的愚人,行为如果引起了你神圣的憎怒,你就使他到地狱去吧。”
女人用温柔的眼睛,望了望这个善于辞令的美男子,却返身走了。
神巫是连用手去触这女人衣裙的气概也消失了的,见到女人走时也不敢走上去把女人拦住,也不能再说一句话。女人将身消失到芦帘背后以后,这神的仆人,惶遽情形比失去了所有法宝还可笑,只站到堂屋正中搓手。
他不明白这是神的意思,还是因为与神意思相反,所以仍然当面错过了机会。
照花帕族的格言所说,“凡是幸运它同时必是孪生!”神巫想起这格言,预料到这事只是起始并不是结局,所以并不十分气馁,回到自己住屋了。
但他的心是不安定的,他应当即刻就知道一切详细。他不能忍耐等到五羊回来,却决定走出去找五羊了。
正准备起身出门时节,五羊却匆匆忙忙跑回来了,额上全是大的汗,一面喘气一面用手抹额上的汗,脸上笑容荡漾象迎喜时节的春官。
“舌头勇敢的人,你得了些什么好消息了呢?”
“是师傅的福分,我把师傅所要知道的全得到了。我在三 里外一个地方见到人中的神了,我此后将一世唱赞美我自己眼睛有福气的歌。”
“我只怕你见到的是你自己眼中的酒神,还是喝一辈子的酒吧。”
“我可以赌咒,请天为我作证。我此时的眼睛有光辉照耀。
可以证明我所见不虚。“
“在你眼中放光的,我疑心是一只萤火虫。”
“冤枉!谁说天上日头不是人人明白的东西?世上瞎眼人也知道日头光明,你当差的就蠢到这样吗?”这时他想起另外证据来了。“我还有另外证据在此,请师傅过目。
这一朵花它是有来由的。“
仆人把花呈上,一朵小小的蓝野菊,与通常遍地皆生的东西一个样子,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异处。
“饶舌的人,我不明白这花有什么用处?”
“我来替这菊花向师傅诉说吧。我命运是应当在龙朱脚下揉碎的,谁知给一个姑娘带走了,我坐到姑娘发上有半天,到后跌到了一个……哈哈,这样的因缘我把这花带回来了。我只请我主人,信任这不体面的仆人,天堂的路去此不远,流星虽美却不知道哪一条路径。”
“我恐怕去天堂只有一条路径。”神巫意思是他自己已先到过天堂了。
“就是这不体面仆人所知道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