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这使我很高兴你最后的结论还是否定了是情杀,
你的结论是杀人者的妻子与人私通,我不喜欢私通
这个词。杀人者的妻子被人勾引杀人者应该杀他妻
子,可是峡谷咖啡馆的凶杀却是一个男人死去不是
女人死去。所以你也就否定了我的推断我觉得自己
应该和你辩论下去。你是否考虑到凶手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如果他
不爱自己的妻子他就不会愤怒地去杀人他完全可以
离婚。可是他太爱自己的妻子,这种爱使他最终绝
望所以他选择的方式是同归于尽因为那种爱使他无
法杀害自己的妻子他怎么也下不了手。但他的愤怒
又无法让他平静因此他杀死了勾引者这是事所当然
的,我上封信已经说过促使他杀人的就是因为绝望
和愤怒而使这种绝望和愤怒的就是他对自己妻子的
那个头发微黄的男孩站在一根水泥电线杆下面,朝马路两端张望。她在远处看到了这个
情景。他在电话里告诉她,他将在胡同口迎接她。此刻他站在那里显得迫不及待。现在他看
到她了。她走到了他的眼前,他的脸颊十分红润,在阳光里急躁不安地向她微笑。近旁有一
个身穿牛仔的年轻人正无聊地盯着她,年轻人坐在一家私人旅店的门口,和一张医治痔疮的
广告挨得很近。
他转过身去走进胡同,她在那里停留了一会,看了看一个门牌,然后也走入了胡同。她
看着他往前走去时双腿微微有些颤抖,她内心的微笑便由此而生。
他的身影钻入了一幢五层的楼房,她来到楼房口时再度停留了一下,她的身体转了过
去,目光迅速伸展,胡同口有人影和车影闪闪发亮。接着她也钻入楼房。
在四层的右侧有一扇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她一进入屋内便被一双手紧紧抱住。手
在她全身各个部位来回捏动。她想起那个眼睛通红的推拿科医生,和那家门前有雕塑的医
院。她感到房间里十分明亮。因此她的眼睛去寻找窗户。
她一把推开他:“怎么没有窗帘?”他的房间里没有窗帘,他扭过头看看光亮汹涌而入
的窗户,接着转过头来说:“没人会看到。”他继续去抱她。她将身体闪开。她说:
“不行。”他没有理会,依然扑上去抱住了她。她身体往下使劲一沉,挣脱了他的双
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她十分严肃地告诉他。
他急躁不安地说:“那怎么办?
她在一把椅子里坐下来,说:“我们聊天吧。”
他继续说:“那怎么办?”他对聊天显然没兴趣。他看看窗户,又看看她,“没人会看
到我们的。”
她摇摇头,依然说:“不行。”
“可是……”他看着窗户:“如果把它遮住呢?”他问她。
她微微一笑,还是说:“我们聊天吧。”
他摇摇头:“不,我要把它遮住。”他站在那里四处张望。他发现床单可以利用,于是
他立刻将枕头和被子扔到了沙发里,将床单掀出。她看着他拖着床单走向窗口,那样子滑稽
可笑。他又拖着床单离开窗口。将一把椅子搬了过去。他从椅子爬到窗台上,打开上面的窗
户,将床单放上去,紧接着又关上窗户,夹住了床单。现在房间变得暗淡了,他从窗台上跳
下来。“现在行了吧?”他说着要去搂抱她。她伸出双手抵挡。她说:“去洗手。”
他的激情再次受到挫折,但他迅速走入厨房。只是瞬间功夫。他重又出现在她眼前。这
一次她让他抱住了。但她看着花里胡哨的被褥仍然有些犹豫不决。她说:
“我不习惯在被褥上。”
“去你的。”他说,他把她从椅子里抱了出来。
江飘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他的前面是一块草地和几棵树木,阳光将他和草地树木连成一
片。
“这天要下雪了。”他说。
和他坐在一起的是一位年轻女人,秋天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到了江飘的脸上。飞雪来临的
时刻尚未成熟。江飘的虚张声势使她愉快地笑起来。“你是一个奇怪的人。”她说。
江飘转过脸去说:“你的头发使我感到脸上长满青草。”
她微微一笑,将身体稍稍挪开了一些地方。
“别这样。”他说。“没有青草太荒凉了。”他的身体挪了过去。“有些事情真是出乎
意料。”她说,“我怎么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一起?”她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事实上我早就认识你了。”江飘说。
“我怎么不知道?”她依然故作惊奇。
“而且我都觉得和你生活了很多年。”
“你真会开玩笑。”她说。
“我对你了如指掌。”她不再说什么,看着远处一条小道上的行人然后叹息了一声:
“我怎么会和你坐在一起呢?“你没有和我坐在一起,是我和你坐在一起。”
“这种时候别开玩笑。”
“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一般不太和你们男人说话。”她转过脸去看着他。
“看得出来。”他说,“你是那种文静内向的女子。”他心想,你们女人都喜欢争辩。
她显得很安静。她说:“这阳光真好。”
他看着她的手,手沉浸在阳光的明亮之中。
“阳光在你手上爬动。”他伸过手去,将食指从她手心里移动过去。“是这样爬动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