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年前多次带团出国访问,到近年来频至世界各地弘法,更无所谓乐趣可言。常常飞行数小时,一下飞机,就被人簇拥而行,照相、讲话占了大半时间,连洗把脸、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不到深夜,无法回到寮房里小憩。每日如是,周而复始,十天半个月后,再坐车到机场,飞到另一个地方。虽说行脚各地名都大邑,实则不曾尽兴观赏;虽说走遍世界名山大川,实则未尝仔细探访胜地,只是到而不到,聊以告知来此一游罢了。
数十年来,佛光山大小道场几乎都是在我的手中建立起来的,完成以后,即刻交给弟子们管理,里面的一桌一椅、一砖一瓦,都蕴含着我多年来的经验与理念。但是弟子上任以后,既未能善体我意,又不前来请示缘由,就轻易地改隔间、挖墙壁,甚至换佛像、更制度,当我再度前往巡视时,一切已经“面目全非”,担任住持的弟子还在一旁问我:“改得好不好?”我一向不喜欢否定别人,即使心中不以为然,也只有说“好”。虽是多少忍耐点滴在心头,但我这一声“好”,休却了多少麻烦,给予人多少欢喜,泯除了多少代沟的问题,说来还是颇为值得的。
我有出家弟子千余人、在家信徒百余万,但是他们高兴时不会想到来找我,一旦上门,必定是有了烦恼,我再忙再累,也只得“恒顺众生”,予以接见、倾听、安慰、鼓励。也有弟子对我说:“师父,你只叫我们忍耐,难道除了忍耐,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确实,我一生唯一的办法,唯一的力量,就是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