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跳,仔细端详他:“你是周延刚的儿子?”周延刚就是那个被我绑架逼债、意外死亡的服装厂老板。
“石海洋,算我倒霉,栽在你手里。不过,你逃不掉,别人会以为你和我是一伙的,警察和黑道都要抓你,你又交不出项链,等死吧!哈哈哈!”
“项链在哪里?”
“操,你不是最喜欢逼供吗,来试试啊。”
我冷冷地看着他,半晌,笑了笑。
“蓝波你真当自己很聪明?其实偷红包失败后我就怀疑你了,新娘离开十分钟,你才给我发短信,因为要先去1119号房偷项链。明明你的房间离那里更近,却做贼心虚,故意比我晚到。不过,我没弄明白,你怎么能打开保险箱,我了解蔡若文,她做事很仔细,决不会按密码时被人看见。”
蓝波扭过头,不回答。
“蓝波,你父亲的事是我不对,我很抱歉。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说清楚真相,把项链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要想解除一个人的心理防线,不一定非要折磨肉体,有时候让他放松,给一些希望会效果更好。
蓝波似乎上了钩,语气中透露出一些松动:“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没马上回答,拿出一支烟,插在他嘴里,用打火机为他点上。然后诚恳地说道:“我只想把项链还给蔡家,解决这件事,杀你干什么,自找麻烦。如果我贪钱,出来后就不会开家小面馆过日子。我真的不想再打打杀杀,希望咱俩能讲和。当年是意外,我也坐了七年牢,一辈子最好的年纪搭进去,还不够补偿吗?你不用那么恨我。”
蓝波沉默着吸烟,烟雾缭绕,好半天过去,终于点了点头。
他听说我出狱后,便开始计划报仇。他不想一枪打死我,认为那样太便宜,既然我想要重新做人,那就偏反着来,让黑道追杀我,或者再抓进监狱。
蓝波去金润借了高利贷,存进自己的账户,骗宁嘉说输光了,鼓动她找我帮忙抢劫红包。另一方面,他与罗温婉早有勾搭,商量好要偷蔡若文的钻石项链。3月19号一大早,他溜进1119号房,在梳妆台对面的油画框上方安装一个蓝牙摄像头,保险柜在梳妆台旁边,蔡若文输入密码的动作反射在镜子里,被拍下。罗温婉用手机接收信号,再发送给蓝波。
蓝波原打算破坏电脑时留下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让人看见我从11层下楼,产生怀疑。没料想蔡若文提前返回化妆间,我放弃抢劫,叫他不要删录像。
拿到项链后,恰好肖军上门逼债,蓝波趁机说服宁嘉躲到老房子里,不与我联系,等待各方反应。
23号晚罗温婉说家中被人搜索,两人约定在淮安路天桥上见面,商量对策。蓝波先到一步,看见我在后面跟踪,于是拨打我的手机,惊动罗温婉。因为当时他就在天桥上,如果直接通知罗温婉逃跑,我会起疑心观察四周,发现他。
随后,蓝波找来同伙,绑架了我们三人,自己装死。那个旧工厂正在搬迁,白天有人来,到时候两个绑架的人假装被撞破逃走,我和宁嘉可以得救。蓝波的想法是,海岸大酒店的监控录像上我们三个人出现过,人们能猜到谁偷了项链,他死后,焦点便集中到我身上。并且我误以为绑架者是肖军,会找他火拼,把事情闹大。
但我和宁嘉逃了出去,还追查到他的藏身地。
“偷到项链后该马上跑路的,”蓝波叹气说,“可我想带宁嘉一起走,她不知道真相,必须把事情弄圆满骗过她。”
“项链在你身上?”
“没,存在银行保险柜,我和李全联名开的户。李全是那天绑架你的,个子高的那个。”
“呵呵呵,”我忍不住嘲讽地笑起来,“要放了你才能拿回项链?”
“石海洋,你让我相信你,那你也应该相信我。要不这样,我写下字据,承认整件事是自己做的。我不敢逃的,如果你放出消息,黑白道都会追杀我,拿着钻石也脱不了手,死路一条。”
“听起来不错,好吧,我先搜一下房子,看项链在不在。”
我笑着说,回身在房间里转悠,打量四周。蓝波怒气冲冲叫嚷,你不信我?
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他。在江湖中混,最重要的本领是学会看人。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蓝波是个什么货色,他只信任自己,绝不肯与别人共同保管项链。这家伙还假惺惺地表示不舍得宁嘉,骗我同情,其实他真正在意的是罗温婉,否则明知道她暴露,为什么不杀掉灭口?如果爱宁嘉,怎会自己装死躲起来,把她丢弃在危险的境地中?
他也记恨宁嘉的哥哥,想一石两鸟,把我和宁嘉全搞翻。
另外,私藏高利贷的事根本没必要说出来,他是想用小实话,来掩盖大谎言。钻石项链一定在屋子里。
我翻箱倒柜,把所有地方搜查一遍,连马桶水箱也掀开,没找到项链。蓝波冷笑不屑地斜眼看我,好像觉得我很蠢一样,但这更坚定了我的信心。
到底在哪儿?
我的视线落在蓝波悬吊的晒衣杆上,灵机一动,会不会藏在管道里?我快步走到卫生间,水管的各接头都严丝合缝,生着锈,没有近期打开的痕迹。我又来到厨房,灶具铮明瓦亮,橱柜里碗筷摞放整齐,只是垃圾桶比较乱,堆了很多快餐盒、方便面袋与矿泉水瓶。另外,热水瓶空空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