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动脑子,去婚礼偷钱是你们俩出的主意,事先我根本不知道蔡若文有什么狗屁项链,放在哪里,怎么偷啊?”
宁嘉不说话了,她没理由反驳,但仍喘着粗气,怒视我。
“我出狱的时候发过誓,决不再犯法。这次只是为你才破例,宁嘉。我不为钱。”
宁嘉扭着脸,不吭声。
我放缓声音安慰:“对不起,事情搞成这样,你别难过。”
“有什么可难过的。蓝波死就死了吧,窝囊废一个。”
宁嘉冷笑,装得满不在乎,却控制不住流下来眼泪。
现在要想办法逃出去,宁嘉被绑在一台旧车床边,我被吊在半空中的一根横铁管上,相距四五米远。两人互相帮忙解绳子不可能,只有自己努力。
那两个青年或许是第一次绑人,没经验,虽然我的两只手腕被捆在一起,但位置不对,有空隙可以活动。我抓住上方的绳子,用尽全身力气,做引体向上,身体升了起来,嘴凑到绳结附近。我使劲咬绳结,可绑得很紧,一点咬不动。我的胳膊开始支撑不住,肌肉剧烈颤抖,手一松坠落。
铁管一阵摇晃,在身体的重量下,手腕被勒得生疼。
我喘息片刻,再次屈胳膊把自己拉上去,用牙咬。没用,很快又掉下来。
“别咬了,把管子拉倒,管子!”宁嘉大喊。
横在空中的铁管好像是暖气管道,因时间长久,已生满锈,与墙壁固定的地方松动,每次我跌落时都摇晃得厉害。宁嘉旁观者清。
我听从她的建议,不停把自己弄上半空,又摔下来,铁管发出嘎吱的声响,摇摇欲坠。我的手腕剧痛难忍,快被勒断,胳膊肘也几乎要脱臼。我又荡起秋千,前后用力,终于,喀嚓一声,铁管从墙壁松脱倾倒,我重重摔在地面。
我拖着铁管跑到宁嘉身边,费力地帮她解开绳子。仓库不大,没有窗,只有大门一条出路。我走到门口观察,是普通的木头门,趴缝隙上观看,外面黑黢黢,什么都看不清。
很多人有错觉,以为开门要先开锁,可实际上,大多数门都不结实,一脚就能踹开。不过眼下为保险起见,我先从杂物堆里找到一把螺丝刀,将木头门框挖烂,活页弄松动。然后,我拿起一条大铁扳手,紧握在手中。
“出门后跟着我跑,如果敌人放枪,你也别停,别瞎躲,明白吗?”
“嗯。”宁嘉细声答应。
我退后七八米远,助跑,用肩膀猛撞上去。活页被撞落,门歪扭开一半。我和宁嘉匆忙挤出缝隙。
这会儿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景物模糊,只能隐约看见稍远处有一座高大房子。我们朝那边跑,半路上经过一辆面包车,可能是刚才绑架用的。
两名青年听见动静,从仓库旁边的小屋子追出来。
“站住!”他们一边叫嚷追赶,一边开枪。
我和宁嘉来到大房子前,原来是一幢二层旧厂房,门窗都碎掉,这地方是废弃工厂。我俩跑进大门,车间里被搬空一大半,只剩几台机器,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铁件。我立马有了主意,捡起一根空心圆铁管,带宁嘉沿墙根走。
这时两名青年已追进了车间,小心地慢慢搜索。
我和宁嘉摸黑前进,不发出声息。走出一段路,墙上出现一道小门,进去一看,果然是通往二楼的楼梯。走上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平台,我停住脚步,把圆铁管摆在最上面台阶,然后拉宁嘉躲在拐角处,屏住呼吸等待。
对方也谨慎仔细,黑暗中非常安静,听不见一点脚步声。然而他们还是差了一着,几分钟后,旁边响起咣啷的金属撞击声,有人摔倒。我窜出去,只见一个人趴在楼梯上,我举起扳手,狠砸他的后脑,手中感受到颅骨破碎。随即我四下摸索,寻找他的手枪。可是,没等找到,另一个家伙出现,朝楼梯上砰砰放枪。
我急忙提起地上的身体作掩护,退回拐角后面。楼梯下的人不清楚状况,一时不敢上来。
“快,翻他身上有没有车钥匙。”我小声对宁嘉说。
老天站在了我这一边,他裤兜里正揣着一把车钥匙,不出意外就是那辆面包车的。我和宁嘉摸上二楼,走到窗户边,从上往下看去,大约有四米多。
“我先下去,你再跳。别害怕,我会接住你的。”
“嗯。”
我跳出窗户,落地时打了个滚,站起身。接着宁嘉跳下,我看准落点张开胳膊迎上去,她撞在我怀里,两人一起踉跄摔倒。然后我们爬起来,往面包车飞奔。
身后响起枪声,我打开车门,与宁嘉钻进去,发动引擎冲出厂区。
公路上空荡荡,一辆车见不到,面包车向前飞驰,将危险甩在身后。我松了一口气,说道:“先找个宾馆住下,明天再说。”
没有回答声。我回过头,宁嘉脸色苍白瘫在座椅上,肩膀处一大块暗红色。
她中枪了。
■ eleven ■
我不得不又回到柳州路宁家的小平房,半路上去24小时药房买了手术刀、纱布、抗生素等,还在便利店买一瓶白酒、一包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