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郁非微微向前跨出一步,麻常毫不犹豫地划开了喉咙,血流满地。
看着血泊中的麻常,杜郁非心头莫名沉重,尽管此人曾想要杀他,但罪不至死。而他更担心的是苏月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袁彬奔进来看到这一幕,也倒吸一口冷气,想要说什么,被杜郁非举手制止。杜郁非退到走廊上,手指敲击脑袋稳定情绪。东厂、凄凉殿、锦衣卫、徐朝阳、刘琦、苏月夜……那么多事,那么多人,一定有什么可以把他们联系起来。这次,真的是自己大意了吗?
“带刘琦回府衙刑部。”杜郁非站在牢房门前,端详了那个少爷片刻忽然下令。
袁彬一挥手,锦衣卫一拥而上将刘琦锁住带走。边上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杜郁非心里叹了口气,不论平日里这些犯人怎么咒骂朝廷和锦衣卫,当他真的来到他们面前,真敢反抗的世上有几人?他脑海中泛起苏月夜的倩影,大步走出大牢对锦衣卫们道:“带他去主要街市走一圈,让所有人知道他被带回衙门了。”
杜郁非命袁彬去寻找苏月夜的踪迹,大牢周围三个街区的范围挨家排查。自己骑马走在押送刘琦的队伍里,这时东厂的人也已听到消息过来会合。石清扬和卢天行出乎意料地没有多问,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下苏月夜的安危。这让袁彬觉得对方深谙为官之道。杜郁非看着街道两旁围观的路人,会不会有不开眼的出来劫人呢?他一厢情愿地盼望着,但并没如他所愿。
(四)
回到衙门,杜郁非不动声色地叫来东厂石、卢二人,问道:“给我说说进展。”
石清扬道:“我们排查了济南府的江湖人,发现五虎断门刀的彭秋水符合我们的目标特征。人在我们手上,但袁彬说没你命令不能用刑。因为彭家有不小的背景……”
“有丹书铁劵的彭家。”杜郁非笑道,“证据充分?”
卢天行道:“行踪上吻合,不论是罗氏兄弟还是徐朝阳死时,他都在附近。他和刘堂相熟,与刘琦应该也认识。”
“纪纲案发前,他也在京城。事情不会有那么巧。”石清扬补充道。
“你们听说过阴司、凄凉殿吗?”杜郁非问。
石清扬摇摇头,卢天行则皱眉道:“大人对凄凉殿了解多少?这难道不是神鬼传说吗?”
“凄凉殿确实存在,他们选择为一些冤案翻案,而所谓的翻案不如说是复仇。”杜郁非看着衙门里空旷的院子,“我还不清楚,他们是如何挑冤案的,毕竟天下冤案何其多。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他们不会只挑锦衣卫和东厂的案子下手。我们若要排查,要搜集的卷宗范围还要扩大。”
“但苏姑娘不在……”石清扬说到一半。
杜郁非道:“是,所以我们人手不够。这样,告诉弟兄们,我们七日后回京师,彭秋水和刘琦都带回诏狱。”
卢天行皱眉道:“不秘密押送吗?而且若是需要我来押送,卑职可以即刻启程,何须七日?”
杜郁非道:“凄凉殿,若自诩为侠义之剑,陈善罚恶,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七日时间,他们来的人越多越好。”
“这……那彭秋水,大人是否要审问?”石清扬问。
“石清扬,你动员府衙人手查济南府的旧卷宗,卢天行你同我去审问彭秋水和刘琦。”杜郁非吩咐道。
同时在济南城的某处院落。
“她叫苏月夜,是北镇抚司杜郁非的女人。你们之前要么杀了她,要么放了她,好死不死地带回来做什么?”一个灰袍中年人敲着桌子,大声训斥面前几个同伴。
黑衣人苦笑道,“忆剑说没弄清楚对方身份前,不该胡乱出手。所以我们就把她带回来了。谁知道才半天的时间,济南城就因她风声鹤唳。早知道这个烫手山芋不要也罢。”
被他叫做忆剑的,是个身着紫衫的清秀女子,她扬起秀眉道:“现在处理她也还来得及,就怕上头会怪罪……那几个老大定了那么多规矩,书航大哥,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殿主说了,任何时候不能波及无辜的人,即便是锦衣卫和东厂,也非人人都是大奸大恶。你们在路上杀掉苏月夜,和在我们分舵杀完全是两个性质。”灰袍的书航想了想,低声道,“目前苏月夜的为人,我没有打听出污点,这个女人我们不能杀。但不杀归不杀,我们该怎么办?忆剑你点子多,想个折中的法子。”
“这就为难了。”忆剑苦笑道,“你们说,若我们用苏月夜去换刘琦,杜郁非会答应吗?刘琦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为了他牺牲我们那么多年的经营,将凄凉殿暴露在锦衣卫的视野下,值得吗?只要我们当机立断,放弃刘琦,杀了苏月夜。没人能查到我们头上。”
书航道:“刘琦我们必须要保住,不能让他再遭锦衣卫毒手,刘家一门三十九口,只剩下他这仅存的骨血。殿主已经发话下来,我们不仅要为刘家复仇,更要照顾好这仅存的骨血。”
“还有彭秋水。”黑衣人提醒道。
书航道:“他们早晚能查明白彭秋水不是我们的人。杜郁非杀人虽多,但从不滥杀无辜。此人并非徐朝阳那种锦衣卫。至于换人?苏月夜值得他妥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