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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这是一个好建议 那拉提草原的春天终于到来了！从三月底开始，草原上的积雪就已经在悄悄地融化了。起初，积雪表面会逐渐出现一些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斑点。远远望去，这些斑点就像分布在一张雪豹皮上的一块块黑斑。白天，这些斑点是一些潮湿的水洼。夜晚，这些斑点又是一些凹陷的薄冰。随着白天和夜晚的交替出现，这些斑点会变得越来越大，将一层厚厚的积雪慢慢地切割成无数个碎块，露出覆盖在积雪下面的一块块黑色泥土。在一块块黑色泥土上面，一簇簇绿芽正在从一丛丛荒草中一个接一个地钻出来。很快，一条条沟壑就从一堆堆积雪下面爬行出来了，一直爬行到奔流而过的巩乃斯河边，向巩乃斯河中倾泻着一条条浑浊的雪水，使巩乃斯河浊浪翻卷水位暴涨。然后，那拉提草原就脱去冬装换上春装了。只见漫山遍野草长莺飞鲜花怒放层林尽染，清澈的巩乃斯河水在蓝天白云下面静静地流淌，过冬的哈萨克族牧民骑着马拉着车赶着牛羊从冬窝子里回来了，在这里支起了一顶又一顶洁白的毡房，在这里升起了一缕又一缕轻柔的炊烟。此时此刻，时间已到四月底了。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那拉提草原的春天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它来得多么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啊！它是一个多么令人感到无比震撼无比兴奋的春天啊！对于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哈萨克族牧民来说，这样一个春天也许早已熟视无睹无动于衷了。不过，对于一个来到这里不到三个月的人来说，这样一个春天却是前所未闻前所未见。于振海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于振海已经从师政治部群工科调到师后勤部当部长了。他现在的主要职责是负责组织全师各部队的营建施工。营建施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全师各部队今年开春之后用两个月时间自己动手建设简易营房。第二阶段是全师各部队明年开春之后用两年时间自己动手建设正规营房。所谓简易营房就是地窝子。地窝子是新疆地区常见的一种半地下建筑。这种半地下建筑的建造方法就是：先在地上挖出一个一人多高的长方形大坑，然后在这个大坑上面架起一个三角形木制屋顶，最后在这个大坑的入口处和通风处安装木制门窗。根据初步计算，全师各部队建造地窝子大约需要二十万立方米木材。自治区林业厅已经将这些木材的生产计划下达到巩乃斯林场。因此，他今天一早就坐上一辆军用吉普车，从那拉提草原驱车前往巩乃斯峡谷，准备到巩乃斯林场落实一下这个生产计划。 于振海坐在司机旁边，眼前的视野十分开阔。那辆军用吉普车进入巩乃斯峡谷之后，他发现这里的春天与那拉提草原相比，又呈现出另一番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只见披挂在一棵棵天山云杉身上的积雪一扫而空，残存在一棵棵天山云杉脚下的积雪依稀可见，就像在一幅层层叠翠的壁毯上嵌满了星星点点的银星。穿行在峡谷里的巩乃斯河，就像一把劈开峡谷的倚天长剑，在陡峭的山岩下劈出了一条水流湍急的狭窄河道，拍打在两岸的惊涛骇浪不时发出一阵阵咆哮，咆哮声在峡谷中不停地激荡回旋。 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那辆军用吉普车到达了巩乃斯林场的办公楼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陈奉良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对于振海说： “我已经把你来到这里的时间和目的都告诉了冯场长。他现在没有安排别的工作，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你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陪同于振海来到冯崇仁的办公室。 陈奉良是冯崇仁的妻子。自从她和冯崇仁一起来到巩乃斯林场之后，她就一直担任巩乃斯林场的计划科科长，对巩乃斯林场的计划工作非常熟悉。她曾经是吐尔逊的得力助手，对吐尔逊的工作能力和专业水平非常钦佩。虽然她与冯崇仁有夫妻关系，但是她对冯崇仁把吐尔逊搞下去的做法并不赞成。几年前，巩乃斯林场年年都能完成生产任务。这几年，巩乃斯林场年年都完不成生产任务。她对巩乃斯林场的这种现状感到十分痛心。 冯崇仁一见于振海走进门来，就立刻从办公区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迎了上去。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虽然从军民关系来看他和于振海平起平坐，但是从干部级别来看他和于振海有低有高。所以，他必须对于振海表示特别尊重。他想通过这次会见给于振海留下一个好印象，使自己在九九零一部队里有一个用得着的人。 “欢迎！欢迎！欢迎于部长前来视察工作！” 他一边点头哈腰地向于振海握手致意，一边把伸出一只手臂于振海引入了会客区。 “我可不是来视察工作的！我是来商量工作的！” 于振海立刻对他的说法表示谢绝。 看到于振海在一排沙发上入座之后，冯崇仁就在对面的一排沙发上坐下来，并对正在茶水柜旁倒水的陈奉良说： “你去通知一下招待所，中午准备一桌好饭，我要亲自宴请于部长。” “中午不在这里吃饭了！咱们抓紧时间谈工作，谈完工作我就走！” 于振海又立刻对他的安排表示谢绝。 “好吧！那咱们就开始谈工作吧！” 两次遭到谢绝之后，冯崇仁只好坐下来和于振海谈工作，并示意陈奉良也坐下来陪着自己一起谈。 “陈科长，你先把林场的生产情况向于部长简单介绍一下吧！” 说罢，他就把谈话主角的位置让给了陈奉良。 “好吧！” 陈奉良点了点头，就按照冯崇仁事先布置的谈话内容说了起来。 “林场的设计生产能力为年产一百五十万立方米木材。但是，这几年林区内一再出现雪崩和泥石流等重大自然灾害，使林区内的许多重要生产设施遭到严重破坏，实际生产能力已经远远达不到设计生产能力的要求了。现在，每年的木材生产能力只有七十多万立方米。目前，已经生产出来等待外运的木材只有十万立方米。虽然自治区林业厅最近下达了二十万立方米木材的生产计划，但是这个生产计划脱离了林场的实际情况。从林场的实际情况来看，最多只能向九九零一部队提供十万立方米木材。” “什么？只能给我们十万立方米木材？” 听到这话，于振海禁不住紧锁双眉。 “这可不行！这会严重影响我们的营建施工！” 昨天，他和陈奉良通电话时就已经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陈奉良始终在避免回答一个关键问题。这个关键问题就是能否尽快提供二十万立方米木材的问题。所以，他今天一早才会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想通过当面交谈把这个关键问题定下来。可是，他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见此情景，冯崇仁不由得暗自窃喜。因为，他的欲擒故纵之计已经奏效了。他就是要让于振海先感到着急，然后再给于振海一个惊喜。这样一来，于振海就会对他感激不尽，牢牢地记住他亲手送上的见面礼。 于是，他把谈话主角的位置从陈奉良手中接过来了。 “让我们马上拿出二十万立方米木材确实有困难。但是，再大的困难我们也要克服。我们绝对不能影响你们的营建施工！影响你们的营建施工就是影响国防建设施工！我们有一批木材还在林区没有运出来。我估计这批木材大约有十万立方米。我们立即组织运输力量，用十天时间把这批木材从林区抢运出来。你们先派车把现有的十万立方米木材拉走。十天之后再派车把另外的十万立方米木材拉走。你看这样好不好？” 于振海没有想到，他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谈话时间，就顺利地解决了他想要解决的问题。他兴冲冲地走出冯崇仁的办公室，在陈奉良的陪同下走到办公楼前，就在他准备与陈奉良握手告别乘车而去之际，只见一个维吾尔族青年走过来对他说： “于部长，我能和你说句话吗？”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听到这话，于振海感觉很奇怪。 “我可是头一次来到这里呀！” “他昨天就来找我打探你的消息了！” 听到这话，陈奉良笑着做出了解释。 “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就是不和我说。他说一定要亲自对你说。” “我叫热合曼，是巩乃斯林场篮球队的队长。我想向你提出一个建议。” 听到这话，这个维吾尔族青年就说起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建议巩乃斯林场篮球队与九九零一部队篮球队举办一场篮球赛。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热合曼是一个篮球迷。他不仅喜欢打篮球，而且喜欢举办篮球赛。他不仅喜欢在巩乃斯林场内部举办篮球赛，而且喜欢与其他单位篮球队举办篮球赛。他听说九九零一部队到达那拉提之后，就想与九九零一部队篮球队举办篮球赛。由于他一直没有接触九九零一部队有关领导的机会，所以他的这种愿望也一直没有得到实现。因此，他得知于振海要来巩乃斯林场办事，便打算通过于振海来促成此事。 于振海也是一个篮球迷。他不仅是一个篮球谜，而且是一个颇有水平的篮球教练。在北京市海淀区武装部工作的时候，他就是本单位篮球队的主教练。来到九九零一部队工作之后，他还没有找到机会施展这方面的才华。因此，他听到热合曼的建议之后，心里就有点儿痒痒起来了。不过，痒痒归痒痒，工作归工作。如果这场篮球赛与他目前从事的工作毫无关系，他也许不会立即加以考虑。因为，九九零一部队目前的驻军条件非常恶劣。连必要的生活设施都得不到保障，各种体育设施就更谈不上了。全师上下甚至连一个篮球架子都没有，全师的篮球运动已经陷入停滞状态。但是，从营建施工的角度来看，举办这场篮球赛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因为，巩乃斯林场负责营建施工的木材供应。通过这场篮球赛可以搞好双方的军民关系，使营建施工的木材供应进一步得到保障。想到这里，他就对热合曼说： “这是一个好建议！我回去立即向部队首长汇报一下，争取早日把这场篮球赛举办起来。” （二零二一年三月八日初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