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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之恋(第二十六章)

时间:2021-04-19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黑豹和安娜 点击:
第二十六章 她的好心情一下子没有了
帕丽扎提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她心情好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经过十多天的休养,冯莺燕终于恢复了健康,可以重新上班了。第二个原因是,经过三个多月的等待,她终于被分配了一个工作,可以第一次上班了。她被分配的这个工作,就是和吐尔逊一起在马厩里当养马工。巩乃斯林场养了一百多匹马,这些马都是用来拖运木材的。因为,巩乃斯林场的林区分布在崇山峻岭之中。许多林区的进出道路崎岖不平,无法用机械运输设备拖运木材,只能用擅长走山路的马匹来拖运木材。在巩乃斯林场里,养马工是一个最不受欢迎的工作。这个工作又脏又累,许多人都不爱干这个工作。但是,别人不爱干的工作帕丽扎提爱干。因为,自从吐尔逊当上了养马工,她每次来到巩乃斯林场都要去马厩帮助他干活。她对这个工作早已非常熟悉,不需要接受培训就可以进入工作状态。另外,上班之后她就可以领到一份工资。不管工资是多是少,都可以增加一些家庭收入。因为,吐尔逊和阿瓦罕的工资加起来只有三十块钱。这些工资还不如一个职工的工资多。靠这些工资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非常困难。全家人不得不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穿新衣服了。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阿瓦罕穿过的旧衣服。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但这些被她穿在身上的旧衣服绝对是靠她。正是由于她的美丽,这些旧衣服才会比所有新衣服都显得更加美丽。
在帕丽扎提被分配工作的同时,阿瓦罕也被分配了一个工作。这个工作就是到垃圾站当垃圾工。阿瓦罕得知这个工作后,指着堆放在屋里的专业技术书籍对帕丽扎提说:
“在乌鲁木齐当清洁工,到了巩乃斯林场当垃圾工。我早就说过不要带这些书了,带到这里也没有用。你就是不听我的话,一定要把这些书带过来。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用不上吗?”
“现在是用不上。但是不能只看现在。这些书我看不懂。但是我知道一定很有用。如果没有用,你和爸爸就不会保存这么年。我相信,你和爸爸一定有用得上这些书的时候。”
帕丽扎提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吃过早饭,帕丽扎提就和冯莺燕一起去上班。她把冯莺燕送到雪莲合作社后,就独自一人向马厩走去。马厩是一个有围墙的院子。院内有两排隔着一块空地的平房和一间位于院门旁边的值班室。一排平房是马房,另一排平房是库房。马房内有两道隔着一条过道的马栏。每道马栏可以装进五十多匹马。库房内有两个隔着一个门厅的大房间。一个大房间是草料库,另一个大房间是食料库。值班室内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这个有围墙的院子位于作业区后面的服务区最远处。到达这里再往前走,就会走出场部来到一片宽阔茂密的草地。这片草地的占地面积约一平方公里。由于这片草地就是马厩放马的地方,所以被巩乃斯林场的职工及职工家属命名为放马地。帕丽扎提就是在放马地上跟着吐尔逊放马时学会骑马的。
帕丽扎提一走马房,柯孜巴克就立刻看到了她。只见它一边用鼻子打着响鼻一边用蹄子刨着地面对她表示欢迎。柯孜巴克是她最喜欢的一匹马。这匹马就是吐尔逊放马时骑的那匹马,也是她送李继先回部队的那匹马。由于这匹马不仅奔跑速度极快,而且有一身美丽的火红色鬃毛,跑起来像一面迎风招展的红旗,所以她就给这匹马起了这个维吾尔语名字。这个维吾尔语名字翻译成汉语就叫红旗。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呀?是不是知道我今天要来上班了?”
帕丽扎提抱住柯孜巴克的脖子,在它的脸上吻了一下。
“你别着急!等等我!等我把该干的活儿干完了,我就带你去洗澡。”
说罢,她就开始帮助吐尔逊干起活儿来。
这些活儿包括制作当天的草料和食料、在马槽里添加新的草料和食料、清理马栏里的粪便并铺上干土、检查每只马匹的身体状况等。这些活儿干了一上午都没干完,只能吃完午饭接着干,直到下午四点才干完。
这时,太阳已经从巩乃斯峡谷的东边转到了西边,一边高高地坐在一座山峰上歇脚,一边把粘在身上的千万缕阳光抖落自己的脚下。
帕丽扎提看看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就把柯孜巴克从马厩中牵出来,沿着一条小路,穿过一片白桦林,来到了巩乃斯河边,准备给在这里给柯孜巴克洗澡。
柯孜巴克是一匹爱干净的马。由于它是一匹爱干净的马,所以它也特别喜欢洗澡。从入冬之后,柯孜巴克就没有洗过澡。算起来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冬天的巩乃斯河水冰冷刺骨,用这么冷的河水给它洗澡,帕丽扎提怕把它弄病了。她只能在马厩里用刷子给它刷刷鬃毛。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了,巩乃斯河水也已经由冷变暖。所以帕丽扎提才决定给它洗个澡。柯孜巴克好像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来到河边之后,就蜷起四肢卧在河水里,让清澈的河水从自己身边缓缓流过,乖乖地让帕丽扎提把它的全身上下洗了一个干干净净。给柯孜巴克洗完澡,帕丽扎提就牵着它回到马厩,只见吐尔逊正在篮球架子下打篮球。帕丽扎提就牵着它来到吐尔逊身边。
“爸爸,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情。”
帕丽扎提不好意思地对吐尔逊说。
“你不用说了!”
谁知,她还没有把想说的话出来,吐尔逊就打断了她的话。
“从今天开始,这匹马就属于你了!我换一匹马骑。”
“谢谢你了!”
帕丽扎提高兴地叫了起来。
这时,她突然发现吐尔逊脸上挂着一道泪痕。
“爸爸,你怎么了?”
她吃惊地问吐尔逊。
“我太痛心了!”
吐尔逊悲伤地对她说。
“你有什么痛心的事情?能不能和我说一下?”
帕丽扎提想和他共同分担一下痛苦。
“不!我不能说呀!我只能闷在自己的肚子里!”
说着,吐尔逊就丢下手中的篮球,用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见此情景,帕丽扎提连忙把柯孜巴克牵回马房,又把吐尔逊从地上搀起来,搀着他来到值班室,和他一起在床边坐下。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你把闷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吧!我不会把你的话告诉别人的。”
听到这话,吐尔逊就把闷在肚子里的话全部倾泻出来了。
“这个林场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这可是我和你妈妈一生的心血呀!这个地区的地质环境复杂多变,年年都会发生一些重大自然灾害。但是,我当场长的时候,年年都能及时抢修被自然灾害破环的生产设施,年年都能用最短的时间迅速恢复生产,年年都能完成国家下达的生产任务。现在为什么不能?人还是这些人,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可以不当场长,但是我不能不讲良心。国家花了这么多钱建起这个林场,我们应当生产出国家需要的木材呀!如果我们生产不出国家需要的木材,我们对得起国家吗?我们这不是在白白地花国家的钱吗?这种行为和偷人家的东西有什么区别呢?”
听到这话,帕丽扎提感到心里沉甸甸地。她的好心情一下子没有了!
帕丽扎提的好心情一下没有了,冯崇仁的好心情却一下子出现了!他经过历时三个月的反复策划,总算把下一个检举大会的实施方案给策划出来了。此时此刻,他正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等待两个人的到来。这两个人将在下一个检举大会的筹办过程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着两次先后传来的敲门声和问询声,随着他先后发出的两次回答声,他的办公室里先后进来了两个人。他的办公桌前面先后坐下了两个人。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先后迎接了两个人。这两人就是谢力甫和秦彩凤。
于是,他就开始一字一句地把这个策划方案的形成过程和主要内容讲出来了。
“上一次检举大会开得不成功你们已经知道了。从那时开始,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除了这次检举大会开得不成功,我们以前开过的所有检举大会都成功吗?我想来想去,觉得我们以前开过的所有检举大会都不成功。”
听到这话,谢力甫不高兴了。他是历次检举大会的主要筹办人。冯崇仁说这些检举大会都开得不成功,不是等于否定了他的所有工作成绩吗?
“我不同意这种看法!”
他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先别着急!听我往下说!等我把话说完了,你就会明白了。”
冯崇仁笑着安慰了一下他。
“我们开这些检举大会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把吐尔逊搞下去吗?可是,我们把吐尔逊搞下去了吗?从表面上,我们已经把吐尔逊搞下去了。但是,吐尔逊随时都有可能爬上来。因为,我现在只是一个代理场长,而不是一个正式场长。什么时候我当上了正式场长,才算把吐尔逊真正搞下去了!”
听到这话,谢力甫点了一下头。冯崇仁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他心里也一直有这种担忧。
“是啊!别看开了这么多检举大会,他在全场职工中的影响力并没有完全消失。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在背后为他说好话。”
他忍不住附和了冯崇仁一句话。
“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吗?因为我们的检举大会开得层次太低了!”
冯崇仁问了谢力甫一个问题,又为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只是抓住了吐尔逊的历史问题,但是没有对吐尔逊的历史问题进行上纲上线的分析。如果不对吐尔逊的历史问题进行上纲上线的分析,就不会引起自治区林业厅的重视。自治区林业厅就会认为吐尔逊的历史问题不是一个严重问题,吐尔逊还可以重新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我认为,这就是自治区林业厅迟迟不任命我为正式场长的真正原因。”
听到这话,秦彩凤也点了一下头。冯崇仁的话也说到她心里去了。她心里也有这种担忧。
“确实是这样!以前开检举大会的时候,发言的人也不提前写个稿子。上台之后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说清楚。”
秦彩凤也忍不住附和了冯崇仁一句话。
“我今天特意把你们两个人找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
冯崇仁接着说。
“我决定用新的方法开一次检举大会。第一,这次检举大会不仅要把吐尔逊的历史问题拿出来,而且要把阿瓦罕的历史问题拿出来。第二,这次检举大会要把这两个人的历史问题与一个政治问题联系起来。这个政治问题就是:这两个人在美国留学时参加过哪些出卖国家利益的政治活动?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有怀疑就可以大胆地说出来。怀疑就是为寻找证据提供线索。怀疑越多证据就会越多。我们要把这些怀疑全部上交到自治区林业厅。第三,这次检举大会的发言人必须提前写好发言稿,发言时不准动手打人。第四,这次检举大会的发言人要有代表性,全场各部门各单位都要有发言人。第五,这次检举大会的检举对象不要在台上站着了,可以坐到台下的听众席上。”
说到这里,冯崇仁看了谢力甫和秦彩凤一眼。
“你们两个人就是这次检举大会的两个筹办人。谢力甫负责确定发言人,秦彩凤负责写发言稿。我们一定要通过这次检举大会,把吐尔逊和阿瓦罕彻底搞下去,让他们永远都爬不起来!”
(二零二一年三月十四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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