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户杀鸟案发生在花厅,花厅内一扇屏风上发现了划痕。宠鸟被刨肚挖心。
第三户杀鸟案发生在厢房,香炉桌的桌腿也发现了划痕。宠鸟被刨肚挖心。
第四户杀鸟案跟发现秦河浮尸的时间相差不多,正是王怀安曾令涂金雄调查的黄员外家。黄员外心爱的金丝雀被杀死在书房内,蒙锐很快在古董木架一侧找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这道划痕似有所不同,蒙锐用心打量,划痕后段像突然打了个弯,有了些许的扭曲偏差。
如果所有划痕都是指甲留下的,那么打弯有可能是——指甲断裂。
“一寸寸地搜找古董架周围的角落。”蒙锐一句令下,邱大胆立即撅屁股开始找,端茶进来的丫鬟也被两个撅屁股的官差吓了一跳。
也不知找了多久,终于邱大胆叫了一声:“大人,这儿有样东西。”
邱大胆小心翼翼从字画罐底下捡起一小截绿色的指甲。
蒙锐面带喜色:“就是它了。”
“它?”邱大胆不明所以。
赶回金霞县衙的途中,邱大胆犹豫了好久说道:“大人,这几起杀鸟案虽不算大案,但着实让人觉得一头雾水。之前县令王大人说是凶猫所为,但我却不这样认为。”
“你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好。”邱大胆也是当了十几年的老捕快,立即条条框框分析起来,“这几起杀鸟案都存在着几个共同点:第一,案子都发生在大户人家。第二,被杀的都是名贵的宠鸟。第三,现场都留下了长约一寸的划痕,应该是指甲留下的。第四,宠鸟全被刨肚挖心。
“食鸟之猫是做不了这些的。”邱大胆下结论道。
“你还忽略了一点,案发时主人和鸟都待在同一个屋里。”蒙锐放缓了语速,“大户人家、宠鸟、同室、刨肚挖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同一案件,其需要埋藏极大的仇恨。”
“我能明白大人说的意思,但藏着这么大仇恨仅仅就是为了杀几只鸟?”
“这不是他的目的。”蒙锐目如鹰隼般犀利,慢慢道,“若我所推测的不错,他只是在寻找。”
“寻找?”邱大胆似懂非懂。
“寻找真正的目标。”
两人边说边走,已然来到了金霞县衙外。涂金雄早等候在那里了,一把拉走了蒙锐,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急急道:“蒙大人,那个安娃他说——”
“嘘。”蒙锐示意涂金雄不用说出口,“稍安勿躁,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涂金雄忙问。
“等。”蒙锐从牙缝里蹦出了一个字。
第七章 镜中窥己
十四日,未时,扶摇山中浮云观。
房中摆了一张棋盘,空鱼子手执黑子已踟蹰许久,忽地望了一眼对面的蒙锐,笑笑说:“半年未见,蒙侠士的棋技精湛太多了。”
“道长谬赞,心如棋盘,装得多了自然就看得透了。”蒙锐语出睿智,空鱼子大为欢喜:“空鱼子早就看出蒙侠士乃具有大智慧之人,只是入观这几日,蒙侠士始终愁眉不展,不知所谓何事。或许,空鱼子可为其破解一二。”
“多谢道长,但有些事只能自己面对,告诉别人只会多增烦恼。”蒙锐婉言谢绝。
空鱼子颔首,目光忽而一瞥房门:“门外的施主,若有事便请进来吧。”
蒙锐似早料定了门外人的身份,清了清嗓子喊道:“牛嫂,稍等片刻,我这就出去。”
“是。”门外有人回答了,正是牛嫂。
蒙锐起了身,空鱼子笑而说:“这盘棋局,我还会为蒙侠士留着,期待终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蒙锐跟空鱼子告辞,出门见到了牛嫂。两人也不说话,一前一后回到了停放红棺的厢房前堂,牛嫂眼神凝着红棺:“这两日我总觉得心里突突直跳,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公子,我们还要在这里逗留多久?”
蒙锐环顾堂内,而后坐在红棺旁说:“牛嫂放心,用不了多久了。等离开这儿,我就带你们去定水城。定水城乃青州三大州城之一,毗邻浩瀚无际的东海,城中不乏东海异术师和当世名医,在哪里或可有所收获。”
牛嫂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但很快转入黑沉沉的眼底:“希望一切如公子所愿。”
“这儿托付给你了,我这就去金霞县。”
牛嫂默默点了点头。
蒙锐赶到金霞县衙时已是未时末,他没去找涂金雄,而是先找来了邱大胆,贴耳嘱咐了几句,邱大胆脸色惊疑地点了点头,匆匆奔出了县衙。之后蒙锐到了县衙黑屋子外,推开石门,里面的仵作正在炼制熏香,用上等红油加燕回草、知寒子、云末等十味草药便可练成尸臭熏香。这法子还是蒙锐从老友大世第一仵作老死头那儿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