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牛家的人,到底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尚且不知,但却好巧不巧听到了这个,于是两边才起了冲突。
平修说:“牛家疑人偷斧,看谁都有问题。”
原来杀混混他们本是必然,将事推到平修头上却成了偶然。平修觉得自己真是冤枉,而白云飞更觉满腔恼火。
八
混混说要帮着查案,要给冤死的兄弟们一个公道。
平修摸着光脑袋看着窗外不答话,此时夜色极深,仿佛黎明前最后的黑夜,街上连打更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三人点了支小蜡烛,混混和平修坐在桌边,白云飞靠坐在窗下,曲着腿闭着眼,微微仰头靠着背后灰墙,面色有些阴冷。
平修知道他在想什么,质问自己的父亲,或者暗地里调查他。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让人痛快的事。
这让他想起自己这些年从来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着师父困在一方小天地里。
他一直想出去,可师父不让。
他只当师父是太容易担心,这么些年也一直顺着师父心意。
仔细想想,这次自己又开玩笑地说要出去逛逛,师父居然答应了,而且半点犹豫也没有。
虽然理由是自己已经长大,不再需要那些规矩来约束,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好似一个总是害怕死的人,突然有一天告诉你,他不怕死了。
怎么都让人觉得奇怪。
这么想着,平修就有些走神,目光落到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长棍上,顶端和底端的复杂花纹似乎是师父亲手雕刻的,在灯火下看着格外精美。
他伸手顺着那些纹路心不在焉地往下拂,手指轻触木雕的表面,起初并没察觉什么,可渐渐地却发现一点不妥。
他将棍子拿起来,左右看了看:“咦?我的棍子好像有点奇怪……”
混混当即就吼起来:“什么时候了,您能不看那根棍子吗?”
平修一本正经:“真的,好像有什么……”
木雕之间有些地方不平稳,虽然看不出来,但摸着却觉得像是后来才嵌上去的。
他顿时手指成爪,将那嵌住的地方试探着往外拉了拉——还真的拉动了?!
白云飞睁开眼,茫然看着他从棍子顶端掏出一张小纸条来,莫名问:“你师父给你的武功秘籍?”
原来白云飞也有开玩笑的时候?
平修翻个白眼,将那纸条展开细看,这一看,脸色却陡然变化。
混混好奇凑过来,“上头说的啥?真的是秘籍?哈哈……不会是教你男女之事的吧?”
他话说完已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却不想平修没搭理他,只是脸色煞白,浑身似乎都僵硬了。
他觉得不妥,赶紧道:“诶诶,捕头大人,你快看看嘿,小和尚好像出毛病了。”
白云飞皱眉起身,几步走了过来,见平修抬头看自己,瞳孔微颤,连手指都有些发抖。
他深知这人虽披着和尚皮,本质却是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有什么事能吓到他?忍不住伸手将纸条拿了过来,平修也未阻止,只是又茫然地将头低了下去。
白云飞拿过烛台,坐在桌边看起来。
这是一张牛皮纸,摸着有些粗糙,上头的字迹十分好看,那并不是武功秘籍,好像是交代了一些什么。
白云飞只看了一行就被吸引住了,他目光如炬,匆匆将上头的内容浏览一遍,又似乎害怕错过什么,仔细看了第二遍。
好半晌,他才呼出口气来,颇有些震惊地看平修:“你……”
“我不知道。”平修此时已缓过劲来,虽然内容让他一瞬间无法接受,但很快他便理清了头绪,逼迫自己正视现实。
他皱眉揣测:“若这上头说的是真的,那这案子……”
白云飞接了下去:“牵扯的人就太多了。”
两人一时没了声音,仿佛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你相信吗?”隔了好一会儿,白云飞问他。
“师父不会骗我。而且我确实整整十五年来,从没下过山,没出现在外人眼前过。”
白云飞点头:“所以他们才一直要找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孩子。”
平修咬了咬牙:“我今年十九。”
混混见他们你来我往,把字拆开了都听得懂,连起来却半点听不明白,急得抓耳挠腮。
“你们在说什么通天暗语呢?”
“暗语?”白云飞冷笑起来,将那牛皮揪进了手心里,“还真是暗语。”
平修看他:“你打算怎么做?”
“……问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