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辉问:“这个黑道会不会和对付我们的人有关?”石焰沉吟不语,这时秘书进屋通报:“伊贺集团的司马先生来了,已经在您办公室等很久了。”
石焰起身:“怎么不早说?”
司马还是一袭黑衣,他的态度比昨天在酒店温文有礼得多,但由于气场太冷,与他握手道幸会仍是一件令人不适的事。
石焰问道:“司马先生今天来,是终于有兴趣谈合作的事了吗?”司马江一郎一言不发,从怀中拿出一沓照片推到石焰面前。石焰有些莫名地拿过照片,脸色登时一变。十几张照片都是葛慕兰坐在轮椅上痴痴呆呆的样子,背景是明光医院。
司马面无表情看他的反应:“从葛慕兰小姐的状况来看,她很难再胜任万能细胞的研发。明光集团显然早已知情,却有意隐瞒此事,两家公司的信任基础不复存在,因此,我决定中止此次合作。”他的声音不大,后面的翻译声音更小,却如炸雷劈在石焰耳中。
司马站起来,向他们微微欠身致礼,离开了办公室。
室内一片静默,石焰手撑在桌上,明白了什么叫四面楚歌。
爱情与命运
下班的时候,石辉在行政部门口等简绍琪,得知她刚走,他追出来,在对街站台看到了她。石辉过街的时候,简绍琪已经上了一辆3路车,好在随后又来一辆3路,他赶上了第二辆。石辉几乎对莫小凡坦白了所有事,除了一件,就是简绍琪与此事的关系。他已经查了她的档案,她在上海念大学,来T市才半年,换了十三份工作,进明光也是不久之前的事。
她乘了四站,在文兴路下车,拐进了一条小巷,石辉在巷口停好车,跟了进去,人已经不见了。巷子里皆是民居,只有一幢三层小楼门前竖了一个灯牌:振兴跆拳道馆。
道馆在三楼,白墙地板,设施简单。一个男人坐在前台,看见他就问:“你好,来报名上课的?”
“不是,我来找人,请问刚才有没有一个穿白衬衫的女孩子进来?她个子很高,眼睛很大,头发到脖子中间……”石辉比划着说了一半就住了口,他在墙上看到了她的半身照,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色道服,笑容腼腆,下面贴了一行黑字 黑带二段 简绍琪教练
“好了,我自己进去找她。”
“里面只有学员能进。”男人拦住了他。
石辉只好报了名,穿着道服进入训练场,她正在场地里上课,戴着护盾指导一个少年练习侧踢,少年有点胖,也有点笨拙,踢了很多次不到位,她极有耐心地一遍遍教导和示范。石辉看着她白衣飘飘的身姿,不禁微笑起来。
直到她站在他面前,表情严肃,躬身为礼,他才笨手笨脚回了一礼。这一堂课他觉得丢尽了脸,和一群半大孩子一起绕室奔跑,做兔子跳,还被她无情地摔了十七八次。好容易熬到下课,等到简绍琪换衣服下楼,他追了上去。
“教练,你为什么只摔我不摔别人?”
“别人是小孩,你是大人。”她快速回答,没有停下脚步。
“简小姐,你等一等,我想谢谢你,从昨天到今天,你救了我两次。”
她回过头,似乎在观察他,说了句不客气,转身继续向前走。
“昨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明光大厦?和你对打的是什么人?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关你事。”
石辉恳求道:“请你告诉我吧,我的两个同事,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这真的很重要!”
她站住了,明亮的眸子望着他:“想知道?我有个条件。”
“什么?”
“带我去见葛慕兰。”
房间里没有开灯,披着驼色绒毯的女人坐在轮椅上,呆呆望着窗外的月光。
“怎么会这样?”简绍琪轻声问。
“有人在她办公室的油画表面涂了致幻剂,把她逼疯了。”
“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
石辉轻轻推开门,两人走进房间,葛慕兰恍若未见喃喃自语。
石辉打开台灯,葛慕兰被亮光刺激,转脸来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轻唤:“是亮,是亮。”
“她男朋友真幸福,她疯了还记得他。”简绍琪伤感地说。
石辉感叹于女人的脑回路,第一时间总是想到这个:“致幻剂会欺骗人的中枢神经系统,让人对正在发生的事产生错觉,包括时间、空间在他们的大脑里都是扭曲的。”
“你是说,她经历的可能是幻觉?”她把手放在葛慕兰的手背上,“葛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是我,简绍琪。”
“简绍琪?简绍琪……”葛慕兰似在努力回忆,然后茫然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这些天遇到什么事了?葛小姐?”
“我没遇到什么事,我遇到是亮了。”葛慕兰眉毛扬起,声音充满了柔曼旖旎。她梦呓般念着一些句子,石辉努力倾听,听得断断续续,“黑暗的浪尖……利如……刃……深渊……潜藏秘密……我的命运……你的手腕……你……交给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