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一定是发疯了。”
“要真疯了倒好了。就怕没疯装疯。”
“万一是真疯呢?”
“真疯就不会一开始骗检察院说全家都死绝,随后发现面临绝路立刻来认姐姐。”
郝聿怀问:“你可以不认吗?”
宁宥摇摇头。郝聿怀的脸皱成一团。“妈妈,我陪你打扫是可以,可是我会把刚吃的晚饭呕出来。”
宁宥将门一关,“我也没准备。不戴防护手套,这活儿没法干。”
随即宁宥给田景野打电话,“田景野,忙吗?帮我找个本地律师,需要能配合我的。我得给宁恕打官司。”
田景野道:“简宏成她姐跟宁恕的案子明早开庭,那位律师介绍给你要不要?”
宁宥笑道:“不用,价格太高,牌子太大。呃,明早开庭?宁恕会到场吗?简宏成会到场吗?”
“简宏成明天早班飞机过来,宁恕好像只能坐旁听席吧。你都不知道这场官司的开庭时间?”
“人家不认我这个姐啊。”
郝聿怀等宁宥结束通话后问:“你不是说找外地律师吗?还跟我解释一大堆理由呢。”
宁宥领郝聿怀下楼,两人站到路边等律师,宁宥一边解释:“我想请律师申请给我弟做精神鉴定。弄不好还真像陈昕儿一样,宁恕脑子里有问题了,那就可以减轻罪责。刚才我看着陈昕儿,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再看楼上那一滩,算证据吧,我请律师来看看能不能用。既然为宁恕的辩护不再是走程序,这么看来以后宁恕的律师会事情很多,如果请外地的,我付不起差旅费。”
郝聿怀即使天再黑也非要白宁宥一眼不可,身子退开几步,不高兴地道:“又替他打算。忘了他怎么待你?”
宁宥淡淡地道:“能不管吗?你爸的律师也我请的呢。”
郝聿怀“啊”了一声,茫然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知道,他肯定得管爸爸的。
陈母回到家里就立刻让陈昕儿服药,她守在一边看着女儿将药吞下去,才长舒一口气,洗菜烧饭去。即使忙碌得喘不过气来,她几乎每隔十分钟就进卧室看一眼依然绑在扶手椅上的女儿的反应,看药效是否出来。
终于做出一桌饭菜,陈母放陈昕儿出来吃饭,见陈昕儿无精打采的,就问:“怎么了?下午累了?没胃口?”
陈昕儿面无表情地道:“困,想睡了。”
陈母顾不得吃饭,赶紧找说明书看。放大镜下面找半天,终于找到药物反应里有嗜睡这一项。陈母舒口气,道:“没关系,药吃下去来反应了。饭得吃点儿,起码吃一碗。我看着你,快吃。小地瓜也别光顾着看你妈,外婆给你夹块鸡肉,外婆做的鸡肉最好吃了。”
陈母一眼关六,女儿外孙一起照顾,依然将饭吃得飞快。吃完见陈昕儿睡眼朦胧的,坐在椅子上头歪来歪去,有气无力的,就放心地给小地瓜擦擦嘴,道:“外婆先去洗个澡,人真是快给汗腌成咸肉了。小地瓜看外公洗碗去。”
小地瓜显然是感受到今晚气氛的微妙不同,他似乎能感觉到外婆身上少了点儿沉重,就活跃地跳着跟着进进出出拿衣服的陈母道:“外婆咸肉能吃吗?啊呜,啊呜,好好吃。”
陈母都忍不住笑了,俯身捏捏小地瓜的小脸蛋,关门进去洗澡。
陈昕儿懒洋洋地看着小地瓜。而小地瓜跟不到陈母,只好走到妈妈面前,但远远地站着,怯生生地道:“妈妈也没洗澡,会变咸肉吗?”
“会,早变咸肉了。要吃吗?”
小地瓜好不容易等来陈昕儿眼神正常地与他说话,开心地蹦跶起来,做出小老虎状,“要吃,嗷唔,嗷唔。”
陈昕儿懒懒地笑,“小地瓜笑起来真好看。妈妈都好几天没看见小地瓜笑了。”
厨房里洗碗的陈父扭头看一眼,不禁叹了声气。
陈昕儿见小地瓜欢乐地围着她转,嘴里一直嗷唔嗷唔的,开心地道:“想吃吗?不知什么味儿呢。咸肉什么味道啊?”
“咸咸的。”小地瓜骄傲地回答。
“还有呢?”
“肉肉的。”小地瓜想当然地回答。
连一直垂头丧气的陈父都笑了出来。陈昕儿更是努力地起身,笑着进厨房取一把菜刀,笑着对小地瓜道:“那妈妈切一片给你尝尝。”
陈父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陈母听得听外面一声尖叫,然后是小地瓜哇哇大哭,她吓得赶紧湿身套上衣服出来看,只见陈父扑上去与陈昕儿抢菜刀,而陈昕儿所站的地方已经血迹模糊,显然是从腿上滴下血来。陈母赶紧将吓傻了的小地瓜抱进卧室反锁,回来与陈父一起将陈昕儿制服。
而陈昕儿忍痛道:“小地瓜很高兴呢,快让他尝尝咸肉。”
陈母看着陈昕儿悲痛不已,她再坚强,眼泪也止不住了。“你怎么能傻成这样啊,昕儿,你怎么能吓你妈,吓你儿子啊。”
此刻还是陈父清楚,“谁家有车,赶紧打个电话,我们送昕儿去医院缝针。”
陈母翻出一卷纱布交给陈父,让裹伤口。忍不住看一眼关着小地瓜的房门,忍心不理小地瓜的哭喊,拿出通讯录找到田景野的电话。
田景野亲自开车捎来洪律师。洪律师八零后,矮胖的身材,却不显得难看,只因他笑容可掬。洪律师现在是田景野的御用律师,所以一招即来。宝宝见了灰灰哥哥很开心,特意捧来有签名的篮球给灰灰哥哥看。自然是不会去管大人在那儿说什么。
田景野听了宁宥的思路,不禁笑道:“申请精神鉴定?你的想法当然好,唯一救宁恕的路子。但宁恕能不气死?那天你儿子骂宁恕疯子,宁恕气得车子撞了树。”
宁宥道:“我考虑过,但宁恕再气也只能忍着吧。毕竟他有脑子,知道我这是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