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清在简宏成的周到照顾下,才能小心地道:“舅舅,前提是,我如果不想改造妈妈,对她失去信心,这只是我的态度,与至仪无关。至仪还小,她主要是随我。”
简宏成道:“你妈……连我这样的生意人都需要无限克制才能接近她,你们这次回来肯听我的建议与你妈善意接触,指导她打官司,已经做得很好。即使你们今后永远不想接触她,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我看在你心目中,保护好妹妹是放在第一位,你有很强的责任心,我理解你的选择。你不用担心我这边,我不会依照你妈的好恶来确定与你们的亲疏。”
张至清激动地道:“谢谢舅舅,这下我放心了。我等这边的事处理完后,回去会边打工边学习,尽早自立。不做伸手派,自由来得理直气壮些。”
简宏成笑道:“你已经很了不起,能当你的舅舅,我非常骄傲。你才这么点年纪,脱离那样子的父母,还带着妹妹,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求学,不仅自己没长歪,还把你妹妹保护的这么好,学业方面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你们普通话讲得依然不错,可见学业也抓得紧。我知道这都是你的努力,你小小年纪已经承担太多,你问心无愧的。但身为长辈,我还是希望你能量力而行,享受属于你这年龄段人的生活。幸好我有能力支持你,而且还不需要自掏腰包,可以从你爸妈口袋里掏钱支持你们。你放心去学本事吧。”
“舅舅,你真不怪我不管妈妈?”
“人得保护好自己,再去多管闲事。等以后你自立了,能力也强了,回头再想想自己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或许可以多承担一些责任,比如拉你妈妈走出仇恨。一定要注意量力而为,别救人不成,自己先没顶。”
可是张至清憋红了脸,“舅舅,你真的不是在宽慰我?”
简宏成不禁叹气,“父母不争气,害孩子百般纠结。量力而为,嗯。”
张至清道:“我有时候真想逃远远的,假装不认识他们。”
“良心是牵住风筝的那根线。”
“是啊。”
“我们再聊聊你对你妹妹的管教。我有现成一个例子,宁恕他们姐弟。你见过那位姐姐,也听说弟弟宁恕,他们家情况也是非常特殊……”
张至清扭头认真听着这个舅舅,至此已经全无任何心理抵触,简宏成说什么,他都会拿去认真考虑。
宁宥找个地方喝茶上网办事,一边等洪律师从远处那扇大门出来,带给她宁恕的消息。
可还没等到洪律师出来,郝青林的律师倒是来电了。“只有一个坏消息,郝先生被举报**,也被查出**。”
宁宥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前几天为了救出郝青林父母,她亲赴火线与堵在郝青林父母家门口那家人较量的那一幕。毫无疑问,举报郝青林的正是那家人。宁宥道:“这下,要加不少罪名吧?”
“举报立功自然是砸了。”
宁宥能想象得出郝青林如今必然在看守所里心烦得撞墙。
日头西斜时,洪律师与助理总算从大门边的小门出来了。助理先走一步,洪律师来找宁宥。
洪律师开门见山道:“见到宁先生了。”
宁宥不由自主松一口气,“他倒是肯见我委托的律师。”
洪律师摇摇头,“宁先生要我做选择,问我听他的,还是听你的。如果我听你的,他就拒绝签委托书。他不愿他的案子被你操持。我只好来问问你的态度。”
宁宥苦笑:“倒是不出意料。他精神状态怎样?”
洪律师道:“看上去正常。还跟我说这几天睡得很好。”
宁宥道:“我丈夫出事,不管律师怎么会见,我都没跟去过一次。可我虽然早猜到宁恕会让你选择,还是忍不住跟过来,等在这儿,试图第一时间等到好消息,希望宁恕能明白处境后别再跟我作对,希望宁恕能明白我总是为他好。”
洪律师道:“我劝他有什么不满先忍忍,先设法减轻罪责缩短刑期,出来再说。大概被我啰嗦翻了,他咬紧牙关说,绝不接受精神鉴定。看来问题出在精神鉴定上。我问他,可除此还有什么办法减轻罪责。他说拉上赵雅娟一起跳。”
宁宥合上笔电,道:“宁恕让你做选择题的时候,有没有提出如果只听他的,律师费由谁承担?”
洪律师不禁笑了,“哈哈,没提。”
宁宥叹道:“他要拒签委托书,就拒签吧。”
简宏成接到简敏敏的电话,就打开免提,让两个孩子一起听。
跟简宏成说话,简敏敏一向很直接,“刘之呈过半小时来。他跟我说你在我的案子中没使力,要是打点周全,结果完全不一样。我打算上诉的事委托他去办。”
简宏成问:“你既然已经打算委托他,为什么还给我来电?”
简敏敏道:“你别自作多情。我现在非常怀疑,你是不是有意把我弄进去坐牢,你好趁这一年半空档把公司股份全独吞掉,再把市区老厂区那块地开发掉,一个人独吞那一大笔钱?”
简宏成简直无语,皱眉看看张至清,可还是得道:“你尽管接触刘之呈。但见面之处你最好跟他提一句,我已经把集团公司章程修改掉了,任何人试图转让简明集团股份,都必须获得股东全体投票表决通过。然后你慢慢跟他谈,你取出所有存款甚至卖掉房子我都不会管你,我乐见他替你出力为你减刑。”
简敏敏一下子哑了,想了好半天不知怎么回答,最后悻悻地道:“看我回头拿刘之呈做的事扇你耳光。”说完便挂断电话。
简宏成无奈地对张至清道:“心不能急。”
张至清此时已经与简宏成交过底,因此不怕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不放弃?”
简宏成道:“我不妨苦中作乐地把你们妈的这个电话看作讨教电话,我该庆幸她起码已经把我看作是有点可信的人,这是不小的进步。只是她还没正视她的过往,因此她还不知该如何与我正常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