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疏于维护的树木,耷拉着残缺不全的肢体,透出一股子阴寒气。吉宇总觉得房屋的转角藏着人,会不会是那个杀人犯?
吉宇的手脚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翻滚的阴云将仅有的一点点月光藏在身后,黑夜愈发变得无底的黑。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看见掩盖着洞口的杂草在动,“悉悉索索”响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外面往院子里钻。
吉宇又叫了两声小猫的名字。
“喵呜!”
洞口探出一颗圆脑袋,两颗眼珠泛着幽幽的光。吉宇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小坏,它受伤的右脚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小坏也认出了吉宇,蹦跳着扑向吉宇。
抱起小坏时,手掌一片湿润,它身上的毛粘结成块,吉宇以为是小坏在流血。
“受伤了吗?”吉宇起初以为可能是在钻洞的时候刮到伤口了,检查了小坏的右腿,发现伤口已经结痂,不再流血。
小坏身上的血是在哪儿沾到的吧?
不知是不是心理在作祟,后院突然变得阴嗖嗖,影影绰绰的杂草显得十分怪异。
吉宇突然想到了寿君被分尸的画面。
第五章:小寒·铁轨·恐惧
一连几日的冬雨让人很无奈,湿润的空气中,一阵阵孤独的味道透进鼻孔。
雨渐渐平息,天空却始终未收起它阴沉的脸。
远处一列火车风驰电掣般驶来,由远至近。
一位气喘吁吁的老人眯起眼睛,遥指向山坡,对孙子说:“小念,别放风筝了,快来看火车。”
把爷爷远远甩在身后的孩子,停下了步子,他那头还算不上浓密的头发,被汗水黏在了额头上,手里那只一直没有飞上天的风筝也摇摇晃晃地坠落在草地上。轮子摩擦铁轨的声音隆隆作响,孩子被这富有节奏感的声音所吸引,忍不住跟着火车跑了起来。
“小念,慢点跑,等等爷爷。”毕竟上了岁数,老人还是被拉开了一大截距离。
只听“扑通”一声,孩子跌倒在了草地上,火车也在笛声中呼啸而去。
老人忙跑过去,将孩子提将起来,上上下下检查起来:“小念,有没有哪里受伤?”
孩子摇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草地旁的排水沟。
他用稚嫩的声音问道:“爷爷,这个人怎么睡在水里呀?”
老人向脚边的水沟张望,一个可怜的男人侧卧其中,背对着他们,男人裹着件湿粘的卡其色外套,两只手僵硬地背在身后,没戴手套的手有好几处皮肤龟裂了。
老人叫了他几声,没有应答。
“小念,你站着别动,爷爷下去看看。”
孩子点点头,往水沟边挪动脚步,小心翼翼站在沟边注视着自己的爷爷。
“爷爷,你小心。”
老人熟练地滑下一人来高的水沟,落地时膝盖却一阵酸疼。
孙子流露出羡慕和崇拜,跃跃欲试道:“爷爷,我可以下来吗?”
“小念听话,乖乖待在上边,水沟里有水,会弄脏你的新鞋子。”
水沟里沉积着前几日的雨水,踏着泥泞的沟道,老人走到男人的头边,推了推他的肩膀,依然纹丝不动。嘴巴和鼻子附近也没有呼吸时的白雾气,老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朝他的脸探头看去,是张灰白的死人脸,看来是已经断了气。老人可惜地摇摇头,此地时常会有冻死的流浪汉,附近的居民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当他看见尸体被割开的喉咙时,惊恐地睁大眼睛,被吓得倒退一步。
“爷爷,他怎么了?”孙子蹲在沟旁,一脸天真无邪。
火车驶出了目力所及的范围,整个世界变得像部无声的默片。
老人再度看了眼那具尸体,扭曲的姿势挣扎出最后的一团绝望。
老人一阵眩晕。
一定会抓住那个凶手,骏作始终这样认为,哪怕是在梦里。
太阳完全从地平线升起,深色窗帘被阳光照得像一块发光的大荧屏。
骏作醒来,昨晚没有睡好,头昏脑涨。他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间,瞥见餐桌上的碗已经空了,不知秀人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骏作收起碗筷,来到厨房洗刷干净,开始准备自己的早饭。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反倒摒弃掉很多,将体内的容量腾清,能够将毅力、精神、信仰凝结起来,倾尽全力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手机一阵蜂鸣,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花桥镇西郊的田地里,一具男尸横陈排水沟里,死者身份是花桥高中的学生,疑似他杀。
骏作想到了什么,立刻推开秀人的房门,里头只有乱作一团的被褥和满地的烟蒂,没有了秀人的身影,也不知他早上何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