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又没办法阻止自己想要前往的念头,决然地迈开了步伐。
呼吸着郊外清新的空气,寒冷的感觉侵袭着鼻腔。
人群在一望无垠的田地里格外扎眼,骏作拨开挤作一团看热闹的村民,撩起鲜黄色的警戒线,俯身穿过。
一名警察一时没认出蓄成大胡子的骏作,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骏作向他出示了证件,那名警察又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才勉强放行。
骏作走近水沟,俯卧的死者体型健硕,目测身高一米八出头,骏作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卫彬正蹲在尸体旁,用一支笔拨开死者的衣袖,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些许,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发现什么了?”骏作戴起手套,跳下沟道。
卫彬站起身来,惺忪的眼皮还粘着眼屎:“尸体是早上七点左右,被一对来放风筝的爷孙俩发现的。昨天他们也来过这里,水沟里没有尸体,所以死者应该是昨晚或者拂晓前被杀害或者移尸到这里的。”
“今天星期几?”骏作问。
卫彬抬腕看了看表盘:“星期四。怎么了?”
“第二天还要上课,一个高中生为什么跑到这里来?”骏作拉紧了自己的领口。
又一辆火车从山坡上呼啸而过,一片金灿灿的麦田随风摇摆,除了秀美的风景,几公里内什么都没有,对凶手来说,是天然的作案地点。
法医住在花桥镇另一边,路程稍远,送他来的警车刚一停,法医连忙下车活动起被颠麻的屁股来。
骏作灵机一动:“卫彬,叫人去看看附近的地里有没有新的轮胎印。”
尸体手腕处有被捆绑过的伤痕,他定是被胁迫来到此处。就算从花桥镇上过来,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再加上死者身材又魁梧,凶手一定是开车到这里的。
从浴室镜子里看到丈夫的果*体,害臊的易理希不禁面红心跳。丈夫为她清洗私密部位的时候,不自觉会有生理反应。自瘫痪之日起,易理希就再未和丈夫行过夫妻之礼,丈夫时值壮年,生理上的需要不可避免。易理希也幻想过丈夫外出寻花问柳,毫无感情地满足本能的肉欲。只是丈夫每天恪守规律地生活,从没有给易理稀有过怀疑的真空时间,这让她自觉对丈夫的怀疑很愚蠢。
丈夫很少提起书店的情况,易理希依稀记得在一年以前,丈夫雇用了一位年轻的女店员,在前不久的新闻报道里出现了这位女店员跳楼自杀的消息。自那之后,郭树言变得和近来凶案频发的这个小镇一样古怪。原先只对科技讲座和纪录片感兴趣的他,异常关注起实时的新闻事件来。他外出时间也变得不规律,时常夜晚出门,在家闷在工作室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从不让易理希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怀疑的种子破土而出,露了尖尖角。
唯一能让易理希有所联想的只有邻居夏静岚一个人。女邻居每次夸赞起郭树言的羡慕表情,他们俩不止一次躲在庭院门外交头接耳,私下交流。
收拾完庭院的郭树言冲了个澡,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打开电视,新闻频道正报道着西郊发现高中男生尸体的新闻。当那个可怜孩子的尸体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郭树言激动地从头上扯下毛巾,一脸的难以置信。
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郭树言接起电话,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电视机。
“我知道了,马上来。”
书店似乎出了什么事,需要郭树言立刻过去。
【要出去吗?】
小狮子开始工作了。
“嗯。书店新进的一批书到货了。”郭树言换上外出的衣服,最后看了一眼电视机,狠狠按下了电源键。
【别着凉了,多穿点衣服。】
等不及易理希说完这句话,郭树言匆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厅外。
匆忙得连洗澡时取下的手表,都忘记拿了。
郭树言发动汽车,车轮碾过满地的落叶,掀起一阵屑末。
夏静岚在电话那头惊魂未定地说,书店刚刚被人泼了油漆,还威胁说再敢有下次,就会放火烧了书店。
“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挂电话前,夏静岚问的最后一句话,也是郭树言最想知道的。
开出不远,汽车发出尖利刺耳的“滴滴”声,像是出了什么故障,郭树言把车停在路边,找起了问题所在。
仪表盘上贴了一张黄色的便签纸,上面工整地写道:如果车子有异响,打开后备箱看看。
汽车是不久前问租车行租的,验车的时候似乎没见过这张纸条。
郭树言将信将疑地走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脸上显露出惊恐的表情。
后备箱里,贴满了黄色标签纸,所有纸条上都密密麻麻写着字,有的上面写了意大利焗菠菜的做法,有的写着自己家的地址,最醒目的位置写了一句话:
汽车异响是没系安全带的提示音。
满眼鲜黄色的便签纸,像一盏警醒的大灯,看得郭树言眼睛很不舒服,他揉揉生疼的眼睛,撕下一张空白的便签,关上了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