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汉曾经发文召见湖县的都亭长,都亭长西行到了界上,界上亭长开玩笑说:“到了郡府,替我多多拜问赵君。”亭长到了郡府,广汉与他谈话,问完了公事,对他说:“界上亭长传话给我,你为什么不转达他的问候呢?”亭长叩头信服说确实有这件事。广汉于是说: “回去替我拜问界上亭长,让他努力做好本职之事,尽心尽力,京兆不会忘记他的忠厚之心。”他揭发私情隐情如神,多是这样。
广汉上奏请求,请求把长安游徼狱吏的幸禄增加到百石,此后食俸百石的属吏都比较自重,不敢枉法任意拘系人。京兆政治清明,官吏和百姓对他赞不绝口。长老传言认为白汉兴起以来的管理京兆的人没有谁能赶得上他。左冯翊、右扶风的官署都设在长安,犯法者经常流窜到京兆的地界作案。广汉感叹说:“扰乱我的管理的,往往是左冯翊、右扶风啊,如果能让我兼治二辅,治理长安就容易了。”
当初,大将军霍光执政,广汉奉事霍光。到霍光死了以后,广汉心中知道皇帝的心意,发遣长安小吏亲自带领着,与他一块到了霍光之子博陆侯霍禹的宅第,直闯入府门,搜查拘系私自屠畜卖酒的人,用椎子砸破卢罂,用斧子斩断门闩而去。当时霍光的女儿是皇后,听说了这件事,对皇帝哭诉。皇帝心中称许此事,因此仅仅召见询问广汉。广汉因此得罪了贵戚大臣。广汉平M喜欢任用那些旧吏家年少的子孙们,一味张扬强壮锋锐之气,见事情发生了,没法回避,大多抱着与他当机立断的打算,没有谁替他支撑危难局面。广汉最终因此招祸。
当初,广汉的门客私自在长安市场上卖酒,丞相的属吏赶走了他。门客怀疑是男子苏贤告发了这件事,便告诉了广汉。广汉派长安丞追查苏贤,尉史禹因此弹劾苏贤作为骑士屯驻霸上,却不到屯所,又缺乏军需储备。苏贤的父亲上书申诉,控告广汉,事情下达有司重新处理。禹获罪腰斩,请求逮捕广汉。有诏命令就地审讯,广汉VI中称服,正巧有赦命,衹降了一级俸禄。广汉怀疑这件事是同邑男子荣畜指使的,后来以其他罪名杀了荣畜。有人上书告发这件事,宣帝把案件交丞相和御史大夫办理,追查得很紧急。广汉派所亲信的长安人作丞相府的门卒,让他私下打探丞相家中违法的事。地节三年七月中,丞相随身婢女有过失,自缢而死。广汉听说了这件事,怀疑是丞相夫人因嫉妒而在府宅内杀了她,而丞相正斋戒以入宗庙酎祭。广漠得知造件事,便派中郎赵奉寿劝告丞相,想以此挟制他,使他不要一直追究自己的事。丞相不听,追查得更加紧迫。广汉想要告发他,先向知星气的太史占问,太史说今年当有大臣被戮死,广漠立即上书告发丞相的罪行。皇帝批示说:“交由京兆尹处理。”广汉知道事情迫切,于是自己带领吏卒直闯丞相府,召令丞相夫人跪在庭下听取她的对辞,带走了十多个奴婢,讯问他们杀死婢女的事。丞相魏相上书陈述:“妻子确实没有杀婢女。广汉多次犯罪依法未能伏罪,他以欺诈手段胁迫臣魏相,幸而臣魏相宽容没有上奏。希望派清明的使者来处理广汉所证实的臣魏相的家事。”事情交由廷尉处治,确实是丞相自己因过错而鞭笞并逐走随身婢女,婢女被赶出丞相府才死的,并不像广汉所说的那样。司直萧望之上奏弹劾道:“广汉侮辱大臣,想胁持丞相,违逆节律伤害风化,是不道之罪。”宣帝厌恶他,送广汉下了廷尉牢狱,又有杀害无辜,故意不据实情审问案件,擅自斥责骑士缺乏军备等几个罪名,天子批准了他的上奏。官吏和百姓守在皇宫旁号哭的有数万人,有的说“臣活着对朝廷没有益处,愿意替赵京兆死,使他能活着抚养百姓。”广汉终于被腰斩。
广汉虽犯法被诛,但他做京兆尹廉洁清明,抑制豪强,小民各得其位。百姓至今思念他,颂扬他。
尹翁归字子兄,原为河东平阳人,后来移居杜陵。翁归少时失去父亲,与季父住在一处。他做牢狱小吏,通晓法律。喜欢击剑,没有谁能抵抗他。这时大将军霍光主持朝政,霍氏家族住在平阳,家奴门客持刀兵器到街市打斗制造混乱,吏卒不能制止,等到翁归做市吏,没有敢犯法作乱的。公正廉洁不收嫔赠,商买们都惧怕他。
后来离职闲居在家。正巧田延年做河东太守,巡视各县到了平阳,召集以往的全部吏卒五六十人,延年亲临会见,让有文才的站在东边,有武才的站在西边。察看了数十人,轮到翁归,独独伏地不肯起,对答道:“翁归文武兼备,请您安置。”功曹认为这个吏卒倨傲不逊,延年说:“这有何妨?”于是召他上前询问,很惊异于他的对答,就让他为卒吏,使他跟从回到郡府。翁归察询事情揭发奸情,能够穷尽事情的原委,延年非常看重他,自以为能力不及翁归,调职代任督邮。河束二十八个县,分为两部,闳孺统管汾水之北,翁归统管汾水之南。翁归举动依照法律,捕得那些犯罪的人,属县长吏即使暗中诬陷,也没有谁怨恨他。经过考核他被任命为缑氏尉,历任郡中之职,所到之地治理得好,升任都内令,举廉做了弘农都尉。
被任命为东海太守,去探望辞别廷尉于定国。定国家在东海,想要把两个同邑人的儿子托付给翁归,让他们先坐在后堂等待接见。定国与翁归谈了一整天的话,不敢让同乡的儿子来见。翁归走了之后,定国才对邑子说: “他是贤明的官吏,你们不会做事,我也不能凭私交相求。”
翁归治束海吏治清明,郡中官吏和百姓贤与不贤,以及他们奸诈邪恶的罪名都知道。县县各有登记的簿册。他亲自处理各县的政事,有紧急的命令就稍稍缓发;官吏和百姓稍稍懈怠,就披露有罪人的名册。县县拘捕黠吏豪民,审查后定立罪名,最高到死刑。拘捕人一定在秋冬考核官吏大会中,以及出外巡视各县时,而不在没事的时候。他拘捕人,是为了以一警百,官吏和百姓部心服,因恐惧而改过自新。束海大豪绅郯县的许仲孙,为人奸猾,扰乱吏治,郡中被他所苦。郡守有想要捕他的,他就凭藉势力伪诈逃脱,一直没有人能够制服他。翁归来到后,判仲孙死刑弃市,一郡入战栗,没有人敢触犯法令。束海因此太平。
尹翁归因政绩优异试仟右扶风,一年后实授其职。他选用廉明公正憎恶奸邪的吏卒做为辅佑,以礼相待,好恶与他们相同;那些背叛翁归的,也一定会施行处罚。治理的办法如同束海的老方法,奸邪罪名也是县县有名册。相邻的伍中发现了盗贼,翁归就召来那一县的长吏,明白地告诉他奸黠的主犯的名字,教他按此类推盗贼所经过和投靠的地方,大多常如翁归所说的,没有遗漏脱逃的。对弱小就放宽政策,对豪强就加紧追查。豪强有判罪的,送给掌畜官,命令他割草,以人数日数定量要求,不能替代。不符合定量,就以笞刑责罚,极至者以致用鈇自到而死。京师敬畏他的威严,扶风因此安定,捕捉盗贼一项常常是三辅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