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佩玉道:“谁?”
东郭先生笑了笑,道:“你见到他时,就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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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大路,从田陌间的小道走过去,有一曲流水。
小桥上朝露未干,桥那边竹篱掩映处,有茅屋三楹,鸡犬之声,隔篱传来,屋顶炊烟,随风袅娜。
俞佩玉远远就嗅到一股药香。
茅屋中是谁病了?
是谁在煎药?
竹篱半掩,檐下的红泥小火炉上,药已半沸,一只黑猫懒洋洋地伏在火炉旁取暖,四下寂无人声。
那煎药的人呢?
东郭先生为什么要将俞佩玉带到这里来?
突听“喵”的一声,那黑猫箭一般蹿起,蹿入东郭先生怀里,东郭先生抚着它绸子般的黑毛,大笑道:“好小黑,乖小黑,莫要抓爷爷的胡子。”
俞佩玉对猫狗都没有兴趣,正觉得无聊,突听一人道:“俞公子别来无恙。”
这声音就在他身后发出来的。
俞佩玉大惊回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苍老的脸上,密密地刻划着风霜劳苦的痕迹,但一双带笑的眼睛,却清澈得有如明湖之秋水。
俞佩玉又惊又喜,失声道:“原来是你老人家在这里。”
此时此地,他能再见到“高老头”,当真是宛如隔世。
东郭高手里提着个大水桶,桶里装满了清水,他提着这么大一桶水来到俞佩玉身后,居然也全无声息。
他看到俞佩玉面上的刀疤,面色立刻就变了,但瞧了几眼后,目中又露出了笑意,喃喃道:“看来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太完美了的,总要有些缺陷才好。”
俞佩玉只觉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想说话竟也说不出,东郭高拍了拍他肩头,展颜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说也罢,屋子里还有个人日夜在惦念着你,你快去看看他吧!”
屋子里的人是谁?
是谁病了?
莫非是姬灵燕?
是谢天璧?
还是林黛羽?
俞佩玉只觉手有些发抖,毕竟还是推门进去。
一个白衣人斜倚在床上,清癯的面容,蜡黄的脸色,半张半闭的眼睛中,闪闪地发着光。
一见到这人,俞佩玉再也忍不住心头狂喜,竟大叫了起来:“凤三哥,你怎会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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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凤三和“高老头”,俞佩玉对东郭先生的信心自然又增加了几分,但有几件事他还是觉得无法解释。
尤其是他亲眼见到那“墨玉夫人”将姬苦情杀死的──眼见的事,总比耳听的事为真。
他简要地向凤三叙出了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事,说到朱泪儿已被姬悲情骗走时,他心里又是痛苦,又是惭愧。
凤三反而安慰他,道:“姬悲情绝不会伤害泪儿,因为她将泪儿带走,只不过是为了要挟你,要你不敢做任何背叛她的事。”
俞佩玉垂首道:“我早就该想到这点的,我为什么要让她将泪儿带走?”
凤三微笑道:“其实你也用不着为泪儿担心,这孩子刁钻精灵,姬悲情也未必就能对付得了。”
俞佩玉也只有暂且放宽心事,却将那账簿和竹牌拿了出来,道:“这就是我在李渡镇那小楼下找得的!……”
凤三皱眉道:“销魂宫主怎会对一本账簿如此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