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整体立足于都市人们精神上的疏离和孤寂描画,在这种专一的关注点之下,理所当然弱化了影片的叙事性,偏重于情感和语言的表达。电影是第七大艺术,拥有更为多维的表达,当情感和语言能够被认识的部分不足时,通过镜头语言、色彩、音乐来填充,在王家卫的电影中得到突出体现。 电影的主线是黎明和李嘉欣。黎明是一个杀手,李嘉欣是他的合作伙伴,两人基本上在同一间屋子出没,却互不相见,而在这样没有接触的相处关系中,也许是基于一种共同患难、相濡以沫的不安全感使两人相爱。(但他们真的谈起恋爱来,严格来说,是暗恋彼此却没有让对方知道,原因是王家卫电影的一贯母题——不想被拒绝,所以先拒绝人) 在李嘉欣出现在黎明家中为他打扫卫生时,用暗红色烘托一种暧昧气氛,在有限的空间内营造无限落寞黯淡的情感,孤独无限超越并模糊了空间的限制,也暗示她暗红色一样极致却隐忍的爱。这时候色彩已经不单单是美学上的意义,更是反应人物内心的不可或缺元素——抽象主义画家康定斯基认为:“一般来说,色彩直接影响到心灵,色彩宛如键盘,眼睛好比音锤,心灵好像绷着许多弦的钢琴,艺术家就是弹琴的手,有意识地接触各个琴键,在心灵中引起震动。”由此窥见色彩对整体艺术风格及情绪的支撑与奠基作用,《堕落天使》通过色彩烘托人物的情绪状态——以低饱和度的暗绿色、暗红色为主,营造一种现代都市落寞、寂寥、华丽、冷清的哀伤气息,前四分钟演员只字未言而落寞的情绪全染。而落寞的源头,除去情感和精神上的孤独、边缘人群身份的不认同感、还有特定时代背景的产物——“世纪末”。作为时间的标识,应用于香港人身上,指的不单是全球性那种对20世纪即将结束普遍存有的焦虑与颓废意识,而更为明确的指向香结束英国租界历史而回归中国的历史事实,对于港人而言,“世纪末”意味着香港注定于1997年交还中国,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转折点,怀旧情绪的产生应归结于香港人在这一时期产生的“世纪末”情绪。“它体现出对以往的一切发生深刻怀疑和巨大动摇,而对未来既充满想象又因不可知和难以把握而显得绝望、恐怖的社会心理特征”因此在电影中表现出极具后现代性的孤立感及其衍生的陌生、飘摇、不安的的荒诞感。后现代是一个超越性意义,它代表的一种思维方式和理论观念的发展。主要表现为强调否定性,非中心化,破碎性,反传统性,不确定性,非连续性以及强调多元化和标新立异,对后现代特征的化用造就了王家卫电影一种独特的美学——偏执与自我的荒诞:《堕落天使》中不论是金城武强迫别人洗头,强迫父亲吃雪糕吃到拉肚子,还是杨采妮夸张的叫嚣着要寻找根本不存在的“金毛玲”,或是李嘉欣因为爱而不得而自我毁灭式的自渎和哭泣,莫文蔚雨中扭曲的体态狂奔,看似匪夷所思的行为,都是一种强烈沟通欲得不到满足后的爆发,积压过多后的爆发,便组成人难以理解的夸张和荒诞,甚至是怪癖,这种张扬的方式如同惊世骇俗的艺术品,别有一番荒诞之美,更具离经叛道的意味,拓展了美的界限,这也是荒诞的意义。
二、失语根源,自我设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