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昌明于高辛之时,楚国在长江一带称强;秦国由于伯益而扬威于六国;齐国因三礼而兴盛。求仁得仁何其诚信,仰枧天道亦同法理。商纣暴虐杀害三仁,周武王得五位三所故成天子;骊姬残酷致使孝子身亡,晋文公龙年出行而于虎年归国;周武王还师终成天命,重耳醉行正与天命相合。神龙流涎于夏帝王廷,经过三代竟亡周国。汉宣帝宫中有雌鸡化雄,过了五世终酿成灾祸。
天道悠悠而人世短暂,邈远冥然不可尽知,必须藉助卜筮而谋诸鬼神,藉此以穷古今通幽微。陈完少年时占卜得知将来必占有齐国,史书上有周公用龟甲占卦的记载。周宣王、曹伯阳都在下人的梦境中预示了他们的兴败,鲁成公、卫灵公是在铭谣中预示了谧名。叔向的母亲听到伯石的哭声而知道他是亡晋之人,许负从周亚夫脸部的纹理看出他以后必定会饿死。大道浑然一体而成于自然,道术虽分派歧流其发源却相同。神明先于人心而注定命运,命运随着人的行为而变化。世事如瀚流滚滚没有止息,人生的祸福遭遇时有赢亏。乐氏三代本是一脉相承,虽世代变化却不差半点报应。洞悉天道幽微纷乱,因此众人迷惑不醒。庄周、贾谊思想狂诞惑乱,宣扬齐生死、一祸福的理论。高谈阔论而违反本心,实际上是怕作牺牛和鹏鸟。
可贵的是圣人的至理名言啊,顺应天性而且以道义为决断的依据。富贵是人之所欲但不合道义君子不敢呀,死亡是人所厌恶的但若因守道而死则不逃避。守道恒一不持两端呵,立心轻虑不为物欲所累。三位仁人行事虽异但同致于仁呀,伯夷、柳下惠去留有别而同得美名。段干木安卧居室而保卫了魏国,申包胥双脚磨出了厚茧才保存了楚国。纪信焚身来保卫皇上啊,四皓坚守操节而不迷惑。就是草木也有类别的划分,人能实践仁义之道则必得荣名。人死后应该声名不朽啊,这是先哲遵循的正道。
观天网恢弘包容万象,实是辅助诚信保护善良,谋求先圣的济世之道,有德的人必有志同道合的友人,诚信的人一定会得到别人的辅助。虞舜的《韶》乐优美引的凤凰来朝,干百年后还使孔子听而忘味。素王文章彰显礼仪而招来麒麟,汉朝于异代加以追谧追封。精神能与神通则可感动万物呵,神动气运而能达到微妙的境界。养由基搭弓转目猿猴即号叫哇,李广箭发而石开。不是至诚如何能通灵感物呢,如果没有实效谁又会相信!掌握了矢射这样的小技还能感应于猿石,何况执着于大道呢!
自孔子、太颢直到今天,经纬天道有多少先哲圣贤。朝闻大道傍晚就死去也可以,还可以忘了自己遣弃躯骸。如果能像彭祖、老聃一样长寿,我将告诉来者以幽通之情。
乱日:天造万物于冥昧之中,并确定他们的性命呵,恢复本心弘扬大道呀,衹有圣贤才可以做到呀。天地之元气运动万物,周流而不停息呀,保全自己并留下美名,为民众的表率呵。舍生取义,去实践大道啊,为外物所天而忧伤不已,那是莫大的耻辱和痛苦呵!守死善道不染流俗,又怎么会变色呢?守道通幽,则几于神明啊!永平年间班固为郎,负责校雠皇家藏书,一味专心于博学,以著述为业。有人讥笑说这没有什么实际功用,同时又感到东方朔、扬雄等自以为没有遇到苏秦、张仪、范雎、蔡泽生活的时代,而没有用堂堂正正的道理去说服对方,表明君子的操守,故聊且答覆一下那些讥笑者。那篇文章写道:宾客嘲笑主人道:“听说圣人有确定不移的言论,贤士有不改变的职分,也衹是崇尚名声。因此上圣要树立德业,其次要建立功勋。德业不会在死后才特别兴盛,功勋若不合时宜也不会彰显,因此圣人的立身行事,忙忙碌碌,来去匆匆。孔子坐着待不到席子温暖,墨子安居也等不到烟囱被熏黑。由此推论,施行道德是先哲的首要任务,着述衹是前贤的小事而已。如今你有幸生在圣明的时代,身着宽衣博带,在外边有美好的声誉,内则有很高的修养道德,而且又有很好的文采,已经很长时间了。却始终没有昂首伸尾,奋翼振鳞,超于污泥之外,腾于风云之上,使人看到影子就骇怕,听到响声就震恐。徒然陶醉于头枕经典,身卧书籍,让自己委屈于破庐旧舍,上没有人援引,下无依靠。惟独肆意冥想宇宙之外,精心思考于细微之中,专心致志于默默记诵,经年累月。然而,才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发挥出来,功用不能贡献于当代,即使纵横辩论如波涛汹涌,铺张辞藻似春花怒放,仍是无益于考评政绩。想来还是考虑很快可以见效的办法,采取能赢得朝野赏识的手段,使自己活着时有显赫的声名,死后有美好的谧号,不也是更高明吗?”
主人悠然而笑道: “像客人的议论,正是所谓衹看到势利的表面,却没有认识到道德的功效,守住屋子角落的微弱灯光,没有仰头看到天空中灿烂的太阳。从前王道荒废,周朝失去了王权,诸侯争霸,列国角逐,七雄相争,分裂中原,龙争虎斗。游说之徒,奔走游说,并起而救之,其余像疾风一样追随诸侯,而显赫一时的人,更是不可胜数。在那个时候,各逞其能,铅刀都能发挥作用,因此鲁仲连发一箭而破敌,受千金而辞谢,虞卿一转眼便抛弃相位。那种随口唱出的歌曲,悦耳的声音,用乐律的标准来衡量,却是淫邪轻佻,不堪入耳的,并不是《韶》、《夏》一样的音乐;那种顺应形势合于时变,偶然契合时机,但到社会风气改变之后,便抵触而不通的道术,不是君子的原则。至于合纵之人纠合众国,连横之徒拆散联盟,逃亡他国夸夸其谈,流浪异邦振振有词,商鞅身怀帝道王道和霸道去投奔秦孝公,李斯高谈时务来取悦秦始皇,他们都是趁着有利的时机,遭逢动乱的局势,依靠侥幸利用邪术来求一时之富贵,早晨茂盛,傍晚便凋零,富贵尚未看上一眼,灾祸就已临头,歹徒还因此白悔,更何况是正人君子呢,又岂能利用这些办法?并且功业不可以凭虚伪建成,名声不可以靠诈伪树立,韩非巧设辩辞而讨好君主,吕不韦施行诈术以金钱购得权力。《说难》等篇章写成了,韩非也被囚禁;秦即位之后,吕不韦的家族也被诛灭。因此孔子张扬富贵如浮云的志气,孟轲修养至大至刚的正气,他们难道是乐于为迂阔的言论吗?而是因为正道是不可以怀疑的。如今大汉肃清天下,除去危险平服四方。强化国纪,弘扬皇纲,基业比伏羲、神农还深厚,规模比黄帝、唐尧还广大;大汉统治天下,它普照百姓如阳光,监视人民如神灵,宽容黎民似大海,养育苍生像春天。所以普天之下,没有不同源共流,沐浴在广博深远的德泽之中,享受太平幸福,如枝附于树,叶着于枝,好比是草木生长于山林,鸟鱼生活于山川I河泽之中,适应气候就繁殖,不合季节就零落,效法天地而普施化育,难道是人力的厚彼薄此吗?现在你生活在太平盛世却谈论战国的事情,被传闻迷惑而怀疑眼见的事实,想以土丘的标准去度泰山,想以细流的深度去测量深渊,也是不合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