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鹅村后李震才知道,从白鹅村走到白鹅湖还需半个多小时,而且白鹅湖非常隐蔽,在一片森林后面,没有当地人带路很容易在森林中迷失方向。李震以警察查案的名义找了一名村民带路,他跟着村民穿行,询问道:“从你们村里去湖边就这么一条路吗?”
村民说:“我走惯了这条路,就记得这条,别人大概有自己习惯的路吧,那我就不知道了。”
到了白鹅湖边,李震拿出了当年在案发现场拍摄下的照片,确实是这片被郁郁葱葱的森林环抱的湖泊没错,它一点都没变,依旧风光优美,湖水澜澜。但据村民说,自从出了20年前的案子后,村里的人几乎不再踏足这片湖泊,孩子中间甚至流传出了在来白鹅湖的路上会遇到给你糖吃的妖怪,妖怪长得很像人,个子高高,眉清目秀,只要吃了他的糖,跟着他走了,第二天就会变成一具浮在湖面上的尸体,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给孩子吃糖的妖怪?”听描述那妖怪完全是按照阿建的形象来的,只是这吃糖的典故又是从何而来呢?
那村民解释说:“那个阿建嘛!老顾家的青青嘴巴馋,家里又没钱,老是去阿建那里赊糖吃,听说啊,阿建就是用糖把她骗到湖边的。”
青青是那个少女C的名字。
李震问道:“你认识那个阿建?”他拿出了贾光正的照片,“那这个人你见过吗?”
村民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他重新打量李震。村民年约四十,皮肤黑亮,问李震:“诶,您这到底查什么案呢?怎么老是打听20年前的事情啊。”
李震说:“早上的纵火案啊,听说有人看到纵火犯往这里逃了,当时不还有个目击证人看到他了吗,那个人还追了他们一路,说是一群小孩子。”
村民笑笑,没再吭声。李震四处走了会儿,问:“往这里跑的大概是你们村上的小孩儿吧?”
“这可说不准。”村民转移了话题,“阿建我是认识的,他要是不出事,现在差不多和我一样岁数了,你说这人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李震沉默着,村民又说,“哎,杀人偿命,一命抵一命,傻子是傻,这个道理倒是懂的!”
“他爸妈呢?听说他们的店都被砸了,人还在村上吗?”
“早搬了,这哪能不被砸啊,老顾砸的最狠啊,还放了把火,把他们家都给烧了,后来老顾也带着老婆搬了。”村民回忆道,“还有那个城里的一对父母,那妈抓着阿建的妈妈的头发就扯啊打啊。”
李震这时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照片问那个村民:“你说的是这个女孩儿的爸妈吧?”
那是一张少女D的学生证的照片,因为是黑白复印件,学生证后面铁盒子里的东西有些模糊,李震指着铁盒里轮廓隐约的一张少女照片问村民:“这个女人是阿建的什么人?他姐姐?”
村民凑近了,先否认了姐姐的说法:“阿建没有姐姐,他家就他一个孩子。”他仔细看了许久,在越来越昏暗的天色中说,“看上去像是他邻居家的小佳。”
“小佳?她人现在还在村里吗?”
村民道:“早不在了啊,94年那会儿就跑出去打工了,那年闹干旱,地里收成实在不行,你这么给我一看我就想起来了,她和阿建的关系一直不错,倒是有点像他姐姐,阿建爸妈去进货走个亲戚时,阿建一直是小佳在帮着带。”
“她一直都没回来过?过年也没回来过?那她家人呢?”
“她家人?她哪里有什么家人,之前有个外婆,外婆前几年走了,她也没回来奔丧,人在房子里都臭了才被抬出来的。谁都联系不上她啊。”村民说。
李震收起了图片,村民看时候不早了,带着他往回走,再晚就算是他,也怕会在树林里迷路。他们走出树林回到白鹅村时,天完全黑了,村民倒很热情,还问李震要不要去他们家吃个便饭。李震爽快地答应了,他跟着村民到了他家,帮着摆桌端菜,人才坐下,一个瘦猴儿一样的小子从外面跳了进来,手也不洗,抓起桌上一只鸡腿就啃 。村民用土话数落他一番,才转头和李震说:“我儿子小宝。”
小宝和李震互相看看,小宝斜着眼睛,李震笑着。村民介绍李震说:“城里来的警察叔叔,来找早上放火的人的。”
小宝咕嘟咽下鸡腿肉,抓起面前盛了满满一碗的白饭就跑了。
“怕生。”李震说,村民点头,拿出啤酒:“我们吃,我们吃。”
他老婆从厨房端着最后一盘热菜出来,一脸莫名:“小宝怎么了?还把房门锁起来了。”
李震笑笑,没说话,他本还想在饭桌上多打听点阿建的事,可那村民却不愿意再多说,他老婆不是本村人,听到阿建这个名字还问他:“阿建是谁?”
村民面有难色,李震也识趣地不再刨根问底,他吃完饭从村民那里问到了小佳家的地址后就找了过去。小佳的家在一棵枣树下,枣树枝繁叶茂,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小佳的家却很小,像是窝在枣树边的一个小土包。这个小土包前有个小院子,围墙很矮,木门没锁,李震推开门进去,小佳家的房门也没锁,一推便开,一股腐臭味随之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