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谁也不知道徐有竹的父亲也是当年的死者之一,难怪他到这里之后就一直阴郁低沉。外面的雨更大了,村里一片寂静,鸡鸣犬吠声都没有了。
我走到李销的尸体边,心里十分难过。他叽叽喳喳的样子有时候挺烦的,但是一点都不讨厌……
我仔细查看他的尸体,想找出点线索。
尽管我们都不是法医,可是最基本的东西还是看得懂的。李销的死因是后脑的伤,后脑整个被打得血肉模糊了,可身上却没有什么伤。如果是从山上摔下来,后脑摔成这样,那首先身上的骨头肯定也会断。徐有竹也觉得,他的伤应该是被人打出来的,然后尸体拖到外面,伪装成坠亡。
“那个孔雀,他应该知道了其他的什么,否则不会特意提醒我们,走的时候别惊动村民。”徐有竹说,“他到底知道了什么……是因为那个逃进他屋里的人吗……”
“先不要坐在这里想了。”我喊住他,“徐有竹,你先悄悄离开这里,去其他村子报警。孔雀让我们不要惊动村民,肯定因为他知道,村民可能也有问题!”
这都是能从他信件里推测出的信息:有一个凶手,或者有许多个凶手,凶手或许藏身在村民里面。童、张大概已经遭了毒手,接着就是李销。而他们想趁着我和徐被暴雨困住的机会,将我们也杀了。但是,为什么?
也许只有找到孔雀,才能知道真相。
徐有竹问:“我去报警,那你呢?”
“……我去找他们俩。”我说,“童立军和张春明,他们还没有尸体!”
没有尸体,就还有希望。
徐有竹懒得劝我。趁着村口没有村民活动,他冒雨离开了。而我则走另一头深入山林的路,沿着童、张平日活动的路径去找,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该放弃。
在我进山时,雨稍稍小了些。但路上依然泥泞难行,贺叔说得对,淤泥十分松软,每一步几乎都能陷到我的膝盖。从小到大我除了身体好就没其他优点,壮得和头熊一样,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走得近乎于虚脱了,可回头一看,可能走出去十米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人很容易就会崩溃。但我继续往前走,不管前面有什么,都要比回那个村子来得好。
童、张可能还活着,可能还被困在山里,等我去找到他们……
不知走了多久,密集的树林和阴沉的天光让附近昏暗得宛如黑夜,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向哪里走,抓着藤蔓向上攀爬,可没想到那藤蔓的根早就烂了,直接断了,我整个人都向后摔去——就在这时,上方骤然伸出了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我,将我拽了上去。
9
一道惊雷划过天幕,上面显露出贺叔那张凶相严肃的脸,隐约还能见到孔雀站在一旁。
将我拖上去后,他一脸阴沉,还带着些意外:“你跟过来干什么?!”
我还惊魂未定,在那里喘着粗气。孔雀递来一个矿泉水瓶——但是他递来的水我肯定从此不敢喝了。
“他应该不是跟我们来的。”他说,“是为了找另外两个医生。”
——明明没有认识多久,他已经对我的性情摸得透彻了。这真的是个瞎子吗?我纠结地看向他,但只能收到一个宁静柔和的笑意。孔雀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衬得人愈发苍白。
而我注意到,在他们身边,除了防水背包,还有一个巨大的麻布袋。
我咽了口唾沫,忍不住走过去,却被贺叔喝止:“别过去!”
“行了。估计熊爷有很多事情想问吧。”孔雀笑着晃了晃水瓶,“问吧。萍水相逢,就是朋友。”
这句话在现在听来讽刺至极。
“你们为什么在这?”我问。我们都以为他们已经离开崔阳村回去了。
“为了……钱。”孔雀侧头,被打湿的头发黏在脸庞上,“收古董的,什么地方都要去。”
“这都他妈是怎么一回事?!”我终于支撑不住崩溃了,指着那个麻袋,“这里面,是那个人的尸体吧?!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贺叔的脸色变了:“你小子……”
“这样吧,我可以从头到尾和你说明。”孔雀的神色如常,示意贺叔继续赶路。他们刚才应该是在这里停下休息的,此时重新启程,“但是,熊爷,你要发誓,出去后什么都不能说。”
“我……”这要我怎么发誓啊?这两人可能是杀人犯啊!
“不发誓吗……”孔雀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紧接着我发现一个很不妙的事情,贺叔掏出了刀子,冲我走了过来。
“我发誓!我发誓!”我吓得举起双手,连连后退,“你本来也没想杀我,我发誓不会说出去!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带着贺叔到各地去收些货。不过两个月前来到这里时,意外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动静非常大,可谓是嚣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