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说,“也就是一般的茶叶。”
说是这样说,但这茶真的很香,我都有点喝不下口,感觉是小女生喝的,一定要用那种西式白瓷杯盛起来才行,结果现在只有老粗糙的玻璃杯。试着喝了一口,茶很香甜。
“挺好喝的,谢谢你……”我耳朵都红了。吃人家的罐头还喝人家的茶,感觉孔雀挺有钱的,不知道以后有什么机会报答的,“对了,你……”
然而,这句话我没能说完。
——我先是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非常不正常,很显然听力与心脑系统同时发生了异常。烛光昏暗的房间里,一切都在变得昏花模糊。我能依稀看见灯前的人站了起来,缓缓走向门口……
接下来,视力伴随着意识远去。我重重摔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觉。
7
我苏醒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上。
——徐有竹坐在我床边,面色铁青地瞪着我。他手里捻转着一根长针,我的头还很沉,勉强低头看向那根针,只看了一眼,吓得我差点没再昏过去。那根针扎在我手背上,从掌中刺进去,一直插到了底。
理智告诉我,这应该是一种中医的针法,好像是合谷透……合谷透后溪?无论如何,它造成了相当大的痛觉刺激,让我从昏迷中惊醒了。
“你喝点水?”他拿了杯子凑过来。床旁还站着几个人,都是村长家的,“有个事要告诉你,不是好事。”
我还没从混乱中清醒——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我喝了那杯茶……孔雀给的茶包!那杯茶到底是什么?……
“——钟石,昨天晚上,李销死了。”
搪瓷杯从我手里落下去,滚落在石地上。徐有竹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只有眼神中充满了阴霾。
“李销……他……?”
“他死了。”徐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冷静,“在村外发现的……可能是忍不住想出去找人,于是强行去山林里找人……然后失足……”
我的大脑大概足足空白了有十几秒,紧接着,翻江倒海般的思绪涌出来——死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人,今天早上就莫名其妙死了?大晚上的冒着暴雨出去找人?不可能!我下午想出去找的时候,还是李销拦住我,让我等雨停的!他会做那么没脑子的事情?!
“人呢?!”我爬起来,死死抓住了徐有竹,“李销的尸体呢?还有,孔雀和贺叔呢?”
徐有竹没反应过来,为何在李销之后我直接问了那两个卖古董的。但现在我没办法解释了——我是喝了孔雀的茶之后才会昏迷的!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身体不适,那么在发现说话无人回应之后,孔雀应该当场就会喊人了!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孔雀知道那茶包的作用!
“古董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冒雨走的。反正早上就不见人影了。”他说,“现在都中午了。村长家的人想叫你吃午饭,才发现你昏睡在地……”
他的话根本没说完,我已经跳下床,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跑到孔雀他们的屋子。房间已经没人了,那个大麻袋也不见了。但是桌上用玻璃杯压着一张叠着的纸,上面竟然写着“钟石收”。
这是他留给我的解释吗?我打开了信。这肯定不是孔雀亲手写的,而是贺叔代笔。
“钟石:
熊爷。我们先走了。
李医生、童医生、张医生应该都遭遇了不测。请你和徐医生冒雨离开崔阳村,如果想活下去,就马上走,不要惊动村民。到另一个有电话或者信号的村子里报警,然后,永远不要回来。
我知道你一定很疑惑昨晚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如果你听见动静冲了出去,那你也会死。我只能和你保证,我和贺叔没有起过伤害你们的念头,没有做过伤害你们的事情。至于做朋友,我的手机号就写在纸上,假如你还有心情,那就联系我好了。
以后到苏州,我一定倒履相迎。
祝 万事如意
孔雀”
我看完信,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脑中一团乱麻,嗡嗡乱响。孔雀这是什么意思?他让我们走,说他们没有伤害过我们……可昨晚又是为了什么?他暗示我李销是被人所害的,难道他早就预料到了?
那昨天为何不告诉我?!
脑中的乱麻完全找不到线头,我只能捏着信,茫茫然地转头出去,结果迎面撞上一个人——我人高马大,那人被我撞得一踉跄,闷哼一声。
是徐有竹。
他沉着脸,看我慌慌张张的样子,也瞧见我手上的纸。徐医生从来不多废话,直接将纸抽走了。我六神无主地蹲在屋子角落里,他站在那里看信。
“我们……走吧……”我说。
徐有竹眼角瞥过我:“钟医生,你的脑子是为了增加身高才长在脖子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