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容把病历复印件放在桌上,淡淡地一笑:“她15岁那年,经过重新诊断,得的是躁郁症,一种有暴力倾向的忧郁症。这种病真的发作起来,跟精神病差不多。这里面有另一个医生的诊断报告。”
周警官对桑雅的精神病史毫无兴趣。
“盛律师,其实我们拘留她,并不单纯是因为她非法入室这件事。”
“还有什么事?”
“冯雪鹰死了。”
盛容露出诧异的神情:“她死了?”
“前一天晚上,你们有个追思会是不是?”
盛容的反应慢了半拍,但她还是马上作出了回答,“对。”她道。
“后来,桑雅是不是带了几个人去了冯雪鹰的住处?”
“对。”
“都有谁去了?”
“除了我之外,她们都去了。有的是去讨说法,有的是去看热闹的。当然了,也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说,冯雪鹰死了?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4月17日的凌晨。应该说,就在她们离开之后。”
盛容呆呆地看着周警官,她应该明白周警官的弦外之音。
“你为什么不去?”周警官问道。
“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为任何人打乱我的生活节奏。就算是桑雅也一样。”
“你离开桑家后,就直接回家了?”
“不,我先开车把路真和肖南送到了红霞小区的门口,因为桑雅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我把她们送到目的地之后,就回去了。当时是晚上10点零五分。后来大约12点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桑雅,她已经在自己家里了。听起来,情绪很平静。她说,她跟冯雪鹰已经约好第二天单独见面,所以——我想你们说的案件应该跟她没有关系。”
盛容的话让周警官吃了一惊。
“这事她没说。”周警官道。
“她在故意跟你作对。这也是躁郁症的一个特点,喜欢钻牛角尖,”盛容又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U盘,“她昨天在电话里跟我说,她把她跟冯雪鹰的对话都录了下来,我刚刚听过,好像是所有人离开的时候,她们单独说了几句。”
周警官拿到U盘后马上让一个下属将其插入办公桌上的一台手提电脑,没过一会儿,就出现一片杂音,紧接着桑雅冷冰冰的说话声响了起来,“……别自我感觉太好了,冯雪鹰,我根本不想再看见你!”
“可不是我请你来的……”冯雪鹰的话马上就被姚静的说话声打断了。
“不好意思,冯老师,我们马上走——桑雅,我们快走吧,别说了,有什么好说的……”姚静大概在拉扯桑雅,因为后者嚷了起来,
“你别拉我!让我把话说完。”
“你还有什么屁要放?”冯雪鹰骂道,“你再说屁话,我就通知精神病院,把你关进去,关你一辈子!”
“明天下午三点,你来我家,就在我爸的书房。你告诉我,你跟我爸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况,你坐在哪里,说了些什么,什么时候走的,你们聊了多久,我爸当时是什么状态,还有,他给了你多少钱……”
“他给我多少钱,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他根本没给过你钱,你当然没什么好说的。还有,我爸死后,你干吗要躲起来?!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桑雅气喘吁吁地质问她。
“我做贼心虚?我是不想再见你!我干吗要见你?难道你还真的把我当成了你妈?搞不好,你妈就是因为你得了神经病才自杀的!老公喜欢玩女人,女儿是神经病,她还有什么活头,如果是我,我也得自杀!”冯雪鹰声音很响。
这时候大概有邻居出门来提意见了。简东平听见一阵嘈杂,有人在说话:“要吵回去吵,在楼道里说那么多干什么,别人不要睡觉了?”
“是啊,半夜三更搞什么!”另一个人在说话,还伴随着一阵哈欠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姚静在跟邻居道歉,接着,她又焦急地催促桑雅,“我们快走吧!冯老师,你赶紧把门关上,对不起了。”
“好吧。她根本不敢来。”桑雅像在自言自语。
“走吧走吧,她们都走了。”姚静在劝她。
她们大概走进了电梯。
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好像是冯雪鹰追了上来。
“好,我答应你,明天下午三点,我来你家。有那么多邻居可以证明,我才不怕你,如果我有三长两短,你也跑不了。”
桑雅在笑:“我也不怕,我有精神病,我杀了你,就可以在牢房里安安静静地写书了。”她得意地咯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