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得甚至忘了尖叫和逃跑。
他的眼睛因为一动不动而胀得酸痛,他很快便禁受不住这种折磨。
他眨了一下眼睛。
张阖之间,不过一秒钟,再次睁开眼,他注意到猫眼对面张大爷僵硬的脸正在慢慢往下滑,逐渐消失在陆桅的视线中。
他再次将眼睛凑到了猫眼跟前。
门外却猛然凑上来一张脸。
那不是张大爷的脸,而是另外一张脸!
那张脸属于一个长相刻薄的三十六七岁的女人。
她脸上挂着近乎病态的笑容,龇目欲裂,眼角充血,而嘴角也因为过度的拉扯显得极度扭曲。
赤红着眼的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魔。
这是陆桅的养母,她还是找上门了。
小家伙害怕极了,他甚至吓得屏住了呼吸。
“季桅,好孩子,快给妈妈开门!”门外的宋美仪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试图诱哄陆桅给她开门,她用尖利的嗓音嚷道,“是不是这俩人把你带走了?这两个贱人!快开门,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陆桅吓得话都不敢说,跌坐在地上。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擂门声。
大概是陆桅的静默让宋美仪感到十分不快,她放弃了门铃,改为粗暴地用拳头捶门,陆桅吓得浑身瘫软,跌在地上不敢动弹,冷汗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密密麻麻地从背后涌出来。
门外闹腾得再怎么厉害,陆桅都强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出声,隔了会儿便彻底没了动静。
陆桅不敢掉以轻心,他小心翼翼靠近大门,悄悄将耳朵贴在门上,他听到门外传来衣料相摩擦的窸窣声,以及铜铁相碰撞的叮铃声,时而夹杂着宋美仪欢快的哼歌声。
声音轻缓,以至于时有时无,仿佛醉酒之人的梦呓一般。
“My mother has killed me,
My father is eating me,
My brothers and sisters sit under the table,
Picking up my bones,
And they bury them
under the cold marble stones.”
陆桅记得,这还是他在叫做季桅时,宋美仪从小教他的一首童谣。
宋美仪嘴里哼着歌,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积极地在死去的张大爷身上翻找着什么,然而却并没有什么收获。
“该死的,不在这啊……”门外宋美仪的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小声抱怨嘀咕。
陆桅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直到门外传来重物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宋美仪喘着气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乖孩子,不要乱跑,要听话,妈妈处理完垃圾,马上就回来接你回家。”
重物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远,陆桅突然想到,门卫张大爷是有他们家钥匙的。
等他意识到这点后,果不其然,门外的钥匙孔那里传来了动静,自己眼前的门把也跟着转动。
陆桅吓得赶紧跑到餐桌下躲起来,桌布垂下来,遮住了他,他在桌子底下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抱着膝盖。
门外的宋美仪试了一把又一把,却没有一把是对的。
他的眼睛一直透过桌布与地板之间的缝隙死死盯着大门,眼睛瞪得快要裂开。
直到门外的噪音全部停止了。
陆桅仿佛看到了希望,他提着最后一口气,一个箭步从餐厅跑到客厅,试图去给养父母打电话。
他现在唯一能求助的人就只有刚离开不久的沈蔷和陆韬了。
拿起座机的听筒,因为慌张,他好几次都按错了数字。
“嘟——嘟——嘟——”的声音逐渐响起,养父母却一直没接通。
快点接啊!快接啊!
陆桅焦急地在心里呼唤着,几秒的时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喂?”那头电话终于被接通。
陆桅死死抓着电话,他想要呼救,想要尖叫,这些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也许是电话那头许久没听到陆桅的声音,隔了会儿,那边又传来一记缓慢而又刺耳的女声:“好孩子……”
“嘎吱嘎吱”,如同在人耳边噬咬撕扯着塑料泡沫。
陆桅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到宋美仪正站在他身后。
她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容,她手中拿着的手机,粉红色的三星note系列,手掌大的一个,是沈蔷的。
没有钥匙,她是怎么进来的!
他甚至都没有听到她用钥匙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