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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五点，哀乐声声，锣鼓锁呐震天，哭声一片，这里是悲伤的海洋。 随着道士的一声令下，鞭炮声起，妈被无情地抬了出来。我们随着帮忙的人，一起跪在坝子边，等待着起灵。到了公路上，就坐上了去山上的车。好久好久不曾有这么热闹过了。灵车，亲戚朋友来送行的车，排成了一条长龙，缓缓前行。明亮的车灯在夜空中闪烁，像妈妈的眼睛，照亮我们前行的路。 沿一条蜿蜒的公路直上山，就到了目的地，发现妈的墓地安排在一家宅基地上。听人说，这是嫂子娘家妹夫曾经住的宅基地，因年生日久，房子倒塌了，他们现在也不知搬到哪去了。想当年，我还在家做女孩子时跟哥嫂一起上山来摘过茶。一晃近三十年过去了。还记得那时一来摘茶，嫂子就把家里的米和豆子带起，中午在她妹这儿吃饭，因为回家去吃饭太远了，到时又难得上来。那时的风景还可以啊，到处都是庄稼遍地，鸡鸭成群。而且一眼望去，感觉能看得很远。不像现在，估计是由于以前的交通不便，已经人烟罕至，自从退耕还林后，公路边上和这座宅基地，已全部被密密麻麻的竹林所包围。所幸的是，这座地的前面，刚好才新修了一条公路。好像知道妈要来这儿一样。真的是太感谢了！这样，妈应该就不会怕寂寞了吧！来往都可能有车辆或行人。隔壁也有邻居，而且都是认识的人，平常也可以来往说话了吧！ 如今，已看不出房子的旧貌，全部都是杂丛生。里面已经有了一座墓了，好像说是嫂子妹夫的老人。一切都不复当初的模样。时间都去哪儿了？要不是她们提醒，我还看不出曾到这儿来过，还不知道这就是那个我们曾经熟悉的地方。 本来心里还有点不放心的，看到这个地方，毕竟是曾经熟悉的地，使劲地说服自己，不要计较这么远的距离，只要妈能在这儿能够安心就行了。希望妈能在这个不被打扰的地，重新归划好自己的人生，再不要与世无争了，喜欢的一定要自己去争取。祝愿她在天上一切都重新开始。 这样想着，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安慰。虽然现在已变成绿树成荫，但起码风景还可以。以后修桥筑路也不会被影响，不会住一段时间就会让人催着搬家。 经过漫长的法式程序，我们跟着道士，傻乎乎地跪着。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本来想哭，一个亲戚告诉我，在这儿不能哭，怕坟会垮。不管真假，我还真的不敢哭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一切都已成定局，再想什么也毫无意义。妈的娘家人，及一些至亲，送上山看到处理好后，都已相继离去。我们是最后一拨走的。刚走到公路上，就下起了蒙蒙细雨。很多人都说，下葬后就下雨，这是极好的预兆。可是我知道，这其实是妈妈舍不得我们而托老天流下的泪啊！她在生时，每次我们回去要走的时候，她都会流泪。这次也同样如此，而且又是永别，怎么不叫她泪如雨下。妈啊！安息吧！我们又何尝舍得您呢？您在天上就安息吧！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无论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有多远，我们三姐妹都一定不会忘了您对我们的养育之恩。 把这一切就绪，我们又下山，去给妈办另一件事——烧灵房。把我们所有的心意，给她老人家备的钱全部烧给了她，还把她最喜欢的两本书《孟姜女》与《烧香经》给烧去了。人的精神总要有所寄托，希望她在闲时，也不要忘记读这两本书。 早上饭后，舅和三姨妈本来上午就要走的，因叫她帮妈做那个什么火烟包，然后才没走。下午饭后，侄子还是想得周到，亲自用车送他们回去。看着他们坐在车里，看着他们那年迈的身影，控制了许久的眼泪还是禁不住流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哭？以前可从没这样过？难道是因为看到他们就想到了妈吗？还是他们身上流着和妈同样的血液？还是感觉他们都老了，一天一天要离我们而去？总之，就是眼泪哗哗流。 下午，送走了很多客人。我们要完成最后一个仪式，圆坟！ 还是顺着那条路，七弯八拐，蜿蜒而上。四哥在前面带路，用石灰跟妈印了一条活动的路，嫂子跟在后面，抓着一只鸡，绕着妈的坟地走，意思是给她圈地。然后就烧纸钱，跪着磕头，吃带来的东西。不到半个小时，一切都结束了。 奇怪的是，明明先都是阴天，没有下雨的。在我们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又下起了早上的那种蒙蒙细雨。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真还有点不敢相信。打不湿地，也打不湿衣裳那种。但你能清晰地感觉到是在下雨。侄女说是下的发财雨！只有我知道，是妈妈舍不得我们而流下的伤心泪呢！ 有人说，母子连心！我真的相信。肯定是妈又哭了！她在天上看到我们一家人都来了，还有她喜欢的娘家亲戚们！现在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长眠，而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要离开了，怎不让她伤心难过呢。 妈啊！对不起！我们就只能陪您到这儿，以后的路该您一个人走了！您从今往后一定要善待自己！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休息时就休息。每天就睡到自然醒吧！反正您现在有的是钱，在下面做个富婆也是足足有余了。生前是您侍候人，现在您也要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不要像生前一样辛苦劳累了。更不要事事为别人着想。您得看人！对您好的才好，对您不好的就不一定好！记住了吗？ 永别了！我的好妈妈！但愿来生还做您的女儿，报您三寸光晖！ 愿天上再没病痛！请一路走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