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信一样的雪花白 家信的等待 是乡愁的等待 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
为什么,余光中的诗中写的是“信一样的雪花白”?一直以来,存着疑。 见过这样的诠释:家书,一头牵着故乡山川风月,一头牵着异地浮云游子,一封薄之又薄的家信,满是载不动的乡愁。而那信纸,可不就同雪花一样白哩! 自然,这没能说服得了我。 一封家书,如果满纸衷肠,重重叠叠,墨迹绵绵,又岂会是一团雪花白? 那么,唯一的可能,这雪花白一般的家信,只能不着一字! 说不完的话,尚且寄不走乡愁几斤几两,一封空空白白的家信,又如何把山呼海啸的乡愁载回故乡? 大抵能够说出口的孤独,都算不得最深的孤独;能够与人相诉的悲恫,也算不得是最深的悲恫。心中愈是百感交集,笔下愈是只字片语也无。既然如此,且让落日把黄昏留给群山,让风浪把漂泊留给舟子,远乡离家的人,自有午夜的一枕月光等他。 雪花白的家信,一字未说,却又无话未说,白得无所不有。 这,应该还不是全部! 皑雪纷飞,漫天漫地俱是白,这是绽着多少朵雪花呢?是恒河沙数,无边无际。同样,游子的心里也沸沸扬扬落着思念,一样的恒河沙数,无边无际。还不止,一样皆像一场酣畅淋漓的朝圣。雪,从寄居的天,到容身的地;游子,从旅居的远方,到梦回的故乡。 思念何所寄,家信似雪飞,多得让人无能为力! 何况,一年又一年,长江水依旧汹汹东去,海棠红了一遍又一遍,雪花白了,腊梅也香了,故乡的音信总是如期而至。而游子的那一团乡愁呢,也如潮去潮又来,定期推门叩扉,前来造访。 乡愁,成了故乡与游子的信约。 故乡寄来的家信,也许络绎不绝,也许零落三两,但游子在外的思念一定铺天盖地,如果字字句句落下来,一定白雪皑皑。 思乡,怀土,已是余生信仰。 所以,这信一样的雪花白,是那乡愁,比一场纷纷扬扬,无穷无尽的雪,还多!比一封欲说还休,白白晃晃的信,还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