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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个小老头儿，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上那套笔挺的制服被一身整齐的休闲装代替，偶尔还加一件很fashion的马甲，头戴一顶休闲小沿帽，脚踩一双运动鞋，每天早八点、午十二点、晚七点锁定央视一套的新闻联播，还教育我们要关心时事政治等国家大事。没事儿还听听音乐、练练书法，前几年我家每年的春联还都是他亲笔写的，以前村里很多乡亲也经常到我家求得爷爷的一幅墨宝贴在各自家门上;他最喜欢的歌曲是“九月九的酒”、“常回家看看”和刘欢老师的“好汉歌”，没事就能听到他嘴里哼出那早已烂熟于心的旋律，后来可能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依赖孩子，喜欢热闹，嘴里长哼的就只有“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说起我的爷爷，一直是我从小就非常敬畏的人。他们那个年代，能吃顿饱饭，菜里有几片肉，甚至过年能吃顿饺子，那都是可以让全村人羡慕的奔走相告的事了。就是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爷爷抓紧任何一次学习的机会，啃着窝窝头考上了公务员，进入了公安系统，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公安!在我印象中，爷爷因为工作的关系，从我记事起就带着奶奶住在单位上，因而经常跟政府大院里的同事们搞一些业外活动，我还记得有一次，爷爷在象棋比赛、乒乓球比赛中均取得前三的好成绩。 小时候，我也最喜欢听爷爷讲他们那个年代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比如当时是怎么走几里山路去读书自己考上公务员的事，比如他当时得到重用想留他在天津他却拒绝的事，再比如他因为写的一手的好材料调他去公安局而他宁愿当个小所长的事等等，我想这些都是让他骄傲与自豪的事。说来也奇怪，虽然这些事听他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也曾埋怨他当时如果留天津或去局里，也许我们也能沾个光，但每次听爷爷津津有味地讲起这些事我都像第一次听一样，充满了敬佩，我想这也是我的骄傲。 为了我学习的事让爷爷操碎了心，那时候爷爷上班的乡镇比我们村里的小学教学质量、师资力量要好很多(后来我一年的成绩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于是爷爷想办法给我办了转学，好在我还比较争气，回报他以年级前三的成绩，后来才知道这也让他在同事面前挣足了面子。那一年，我因填报志愿失误，高考落榜了。爸妈问我有什么打算，我也很蒙，一时间也不知道何去何从，甚至没有认识到落榜的问题严重性。爸妈的思想也不能说落伍，但对我们的学业从来就是顺其自然，考的上大学就继续让我们读，考不上那就去找工作，反正是女孩子。爷爷在知道我落榜的消息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他的神色略显凝重，双眉紧蹙，若有所思的沉默了许久，房间里的空气也随着沉默的爷爷仿若凝结了一般，有点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我的心里更慌了。“去复读吧，我给你出两千块钱，女孩子也要好好读书才有出息，知识才能改变命运!”，爷爷吸完一根烟后严肃的说。后来，我不负众望考到了心神向往的南方一所重点大学，家里人高兴之余就开始担心：这么远，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以后工作估计也要离家很远了。这时，爷爷又发声了，“现在交通、通讯都那么发达，远怕什么，到时候挣钱了(工作后)坐飞机一会儿就到家了，出国都不怕。”，这也是爷爷的原话。 转眼间大学毕业工作已经快十年了，想想如果不是当年爷爷那句去复读，我也读不了大学，当然现在也不可能坐在这里跟大家讲这个老头的故事了。还记得我刚工作后回家，给爷爷买了当时最流行的脑白金，其实东西并不贵，他却满脸高兴的说“这就是电视上滚动播出的那个喝了可以年轻态的口服液啊!”。爷爷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大，家里爸爸、姑姑甚至姑父都经常被他无缘无故的吼一顿，然而，就算他跟所有人都发脾气，对我还是那样和声细语，所以有什么事爸爸他们总是让我去跟爷爷说，劝他不要跟家里人乱发脾气的话也只有我能说。 都说白驹过隙、光阴荏苒，爷爷的音容笑貌仿若昨昔，可他却已经离开我们快两年了，如今我再也听不到爷爷讲述他那些过往了，那些故事也随他的离去一起走进了我们的记忆中，值此清明飞雨际，不能到您的坟前烧一柱清香，谨以此文祭奠，您在天堂还好吗! ——文/于春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