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的日子都过来了,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让苍天知道我不认输!一个简单的开门动作,我两手慢慢离地直立起身子,还是会东歪西倒,只能用精准度不行的左手伏在地面,右手勉强开门,身子颤抖颤抖的……终于还是后翻滚下了台阶。我若不坚强,没人替我勇敢。 我怯怯爬进了从不敢逾越的鸿沟一样的厕所,抬头看看母亲特别为她配置的木头:“我能做到!”抓住它站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精准度不好、知觉不好、支持力度不够等一堆坏毛病的左手左脚,此时此刻累得痉挛顺势倒向左边。 山东人把上厕所叫做“解手”,是因为早期时候土匪绑架了善良的人,在运输过程中,他们想上厕所,就弱弱要求:“解手,上厕所。” 爬到屋门槛时,手臂顺流而下滴滴鲜血,淌到了手背上。 我扒着门缝往外看,好像听见收割麦子的机器声音,还有叽叽喳喳的吵嘴声音。我不怕摔打,唯独怕孤独安静……即使成功要耐的住寂寞和孤独,张小龙耐住了孤独,也许还有曾经绝望过,研发出了微信。 残障人士现在爬不丢人,说明坚强;“老骥伏沥,志在千里”,如同幕落西山,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男人像动脉,女人像静脉。动脉看似壁厚、坚硬、博动强而有力,却质脆、怕钳夹、外膜一旦损伤便难以处理;静脉看似壁薄、柔软、弱不禁风,却可牵拉、易缝合,韧性十足、能屈能伸。男人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女人一旦认真起来却可以做到比男人还坚韧不拔。 我爬到屋子中央宽敞处,艰难地把右脚从后面蜷缩至跨下又伸向前面。看似是完美的劈腿,其实惨不忍睹。左腿在右腿带动下稍微上抬,屁股抬高,左腿拉曲并立于屁股下面。右腿轻松挪动至左右脚对齐。 马上就要站起来了,真是质的飞跃!很多年前,空气动力工程师认为黄蜂根本不应该会飞!它翅膀太细弱,不足以让它过重的身体飞起来这一切似乎在告诉它“你永远不会飞行。”但我能想象,也许……只是也许……我们神圣的造物主轻轻对它说:“你能做到!”因此它就飞起来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左脚并不能长时间支持重量……我“扑通”一声蹲坐在地。 每失败一次说明离成功更近了一步。终于我站了起来,骄傲使人摔倒,听得到她心花怒放地大笑。摔倒了也开心。毫不犹豫地又站起来,又潇潇洒洒地倒下,纪念这史无前例的时刻。 “你的腰怎么像面条似的没骨头吗?”特别关注我的母亲问了好几次,我才说出自己站起来的事:“我发现我个头不矮啊!站起来看别人时还得低头呢!” 我不笑言你心会痛。 艰难苦恨繁双鬓,僚倒新亭浊酒杯。这种攸关站与坐.平庸与坚强的事只靠努力不给力。我也会哭,但我要自己承受,洗脸时肆意流淌的泪水汇成一首无言的歌,不让任何人看到。 渐渐我看出母亲可怜爬行的我…… 正在屋子里地上爬着去刷碗的我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母亲下地劳动回来了。”“眼不见,心不烦。”我“嗖”地一下把两片腿上解下的护膝扔到了破沙发下面,边起身坐在沙发上边偷笑自己可以去演动作极快的神偷了。我还没站起来,房门“吱呦”一声被推开,我仓忙之中跪倒在沙发前,母亲跑上前想抱也抱不动,想拉也拉不起,纯属越帮越忙。我一边抓住沙发两边扶手的其中一边试图站起来一边斥责母亲:“亲娘哎,你躲开,我自己可以的!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娇气!”我哭了,其实这次,每次我哭都是因为看到岁月摧残的父母,是什么力量让父母这样无怨无悔。 在我的字典首页上便是自强自立,不能走路就爬行。衣服和鞋子脏了可以洗刷干净,可是人如果变得意志消沉,懒惰了,就算华佗再世也不能妙手回春的,因此需要自己把握,对自己不择手段…… 自从那次以后,母亲在地里干完活回家扔下手里的农具就扶着我从大门前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走大约百米的几个来回。我们家门外是泥巴土路,几十米外有个大下坡,她每次都横行于斜坡,左手使劲搂住我的腰,右手紧握我的手,目不转睛地直视我的脚,我步距太大她就抱住我身子往后拽一拽,小心翼翼地迈出每一步。我每走一步都感觉心像悬在半空被震荡了一下似的,我感觉自己身姿特尴尬。她似乎运筹帷幄,我是离她的心最近的人,我听得清楚,那颗紊乱的心好像在说:“为了女儿,我要坚持!”我既气又感激涕零,难走的路上从没怨过我是她的累赘,总是想抱着我不摔倒,把我视为她自己生命一样爱护,我行我素。什么不事先通知我想代替我选择的小强势又算得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