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寒冬我和一位导演朋友吃肥牛火锅,即我们广东佬惯说的“吃火锅”,他刚从纽约回港,坐头等舱,免不了畅论飞机内的豪华待遇。我问他,头等舱,多少钱。他举起两根指头。
“两万港币?有这么便宜?是鸟不生蛋国家的航空公司吗?小心他们没钱维修飞机,飞到半空,突然解体,四分五裂!”我爱调侃,近五十岁了,仍改不了这坏习惯。
导演摇头笑道:“你这个乡巴佬!不是两万,是二十万!”
我的天,二十万!来回纽约的头等舱竟然索价二十万港币,等于一位办公室文员一年的工资啊!太奢侈了吧?
我没搭过头等舱,更没坐过私人飞机。倒有一回,跟一位女明星在半岛酒店喝下午茶,谈及我将从香港到台湾,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好啊,我把私人飞机借给你用,别客气,可是,汽油费,请你自理!”
“汽油费需要多少钱?”我问。
她眨一下眼睛,又是半认真半开玩笑地答道:“不贵,大概五十万港币!”
妈妈咪呀,五十万,我不如游泳到台湾好了,宁可被大海淹没,宁可被鲨鱼咬死。
这辈子最奢侈的一趟旅行应算是搭乘有“空中巨无霸”之称的A380飞机从香港前往肯尼亚。
旅程是顺利的,其实应该是比顺利更顺利,我是乡巴佬出城,首回搭乘A380,商务舱的座位空间宽敞得可以让我把五本书放在身边,读是不可能读完的,但有书在旁,总觉踏实。然而真正让我坐得欢天喜地的理由是那个小酒吧,有两排小沙发,有一张小酒台,加上大大的电视屏幕,简直可以在这里缓步跑或耍太极。
在这样的舒适气氛下,十个钟头的航程转眼即过,睡醒后吃完一顿鲑鱼早餐,还真有点不愿意下机呢,我从来不曾如此依恋天空。
但在杜拜机场商务贵宾室的体验却完全相反。本来可以是很好的,空间亦是大大的,有好几个餐饮区,有好几个躺睡区,有异常充足的饮料和食物,连洗浴区都有两三个,只要不会人满为患,感觉肯定非常良好。可惜偏偏人满为患,杜拜是欧亚旅途的中转大站,尤其清晨六七点之际,各路英雄都来了,一堆人挤在贵宾室,喧闹之情几乎可比湾仔红尘。举个例子:我肚子痛,排队上厕所,竟然等候了整整二十五分钟。去完厕所,想躺睡一下,也要等候一个钟头才如获至宝地得到一张空长椅。
而也在半睡半醒之间我想到了一个结论:搭经济舱,你通常要脸带笑容,把来去匆匆的空中小姐拦截下来,对她说“我想要一杯水”或“我需要一条毛毯”。搭商务舱,则刚好相反,空中小姐几乎每隔十五分钟便带着笑容趋前,半蹲着身子问你“先生想喝点酒吗?”或“先生还需要一点什么吗?”主客易位,势态显明。
而头等舱,听说,空中小姐的确特别高挑特别漂亮。但这只是听说,有待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