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对我过奖了,我配不上您这么夸奖。”她动情地说。“您记得我曾经对您说过关于您眼睛的事吗?”她玩笑地加了一句。
“您说我长的不是眼睛,而是两个显微镜,说我把每只苍蝇都夸大成了骆驼!不,这不是骆驼!……怎么,您要走?”
她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拿着手笼和围巾。
“不,我要等您先出去,然后再走。我还要给塔季雅娜·帕夫洛芙娜写两句话呢。”
“我马上就走,马上,但是我要再一次祝您幸福,单独一人或者同您所选中的人一起,愿上帝保佑您!而我——我只需要理想!”
“可爱而又好心肠的阿尔卡季·马卡罗维奇,请您相信,我关于您……我父亲每次讲到您,总是说:‘可爱的、好心肠的孩子!’请相信,我会永远记得您对我讲的那个可怜孩子的故事的,他被抛弃在陌生人中间,以及他那些孤独的幻想……我太清楚了,您那颗心是怎么形成的。”但是现在虽说咱俩相处得跟大学生一样,她又带着恳求和羞涩的微笑加了一句,握了握我的手。“但是咱俩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见面了,而且,而且……您想必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能?”
“不能,很长时间都不能……这都怪我……我看出,现在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不过有时候咱俩可以在我爸那儿见面……”
“您怕我会一时感情‘冲动’?您不相信我?”我本想这么叫起来;但是她忽然在我面前变得十分害羞,以致我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请告诉我,”我已经完全走到房门口了,她忽然叫住了我,“您亲眼看见……这封信……被撕了吗?这,您记得很清楚吗?为什么您当时得知,这就是那封写给安德罗尼科夫的信呢?”
“克拉夫特给我说了这信的内容,甚至把它拿给我看了……再见!每当我在您书房里的时候,只要您在,我就胆怯,可是当您一走,我就恨不得扑过去亲吻您的脚刚才站过的地方……”我忽然不由自主地说道,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和为了什么,接着,也不望她一眼,便迅速走了出去。
我起身回家,我心里感到兴高采烈。一切像旋风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而心里则感到很充实。在快到妈妈家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丽莎对安娜·安德烈耶芙娜的忘恩负义,想到她方才说的那句残忍的、古怪的话,我的心突然为她们大家痛苦起来!“他们这些人的心多狠呀!还有丽莎,她到底怎么啦?”我想,接着便登上了台阶。
我打发马特维先走了,同时吩咐他在九点钟到我住的那座公寓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