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 挨到今天,我们已死了那等待救兵的心。我们向太子求救,不料他回说是,他一时还不能出兵来解除这么猛烈的围攻。所以,伟大的皇上,我们把城市,连同自己的生命,都呈献在您宽厚的恩德的面前。进城来吧。我们,以及我们的一切,全听凭您发落——因为我们再没有抵抗的能力了。
亨利王 快给我把城门打开来!(总督从城上下)爱克塞特王叔,你来,你带领队伍进哈弗娄城去;就驻扎在那儿,严密防备着法军,对全城人民放宽大些。我们呢,好王叔,冬季降临了,军队中病号在增多,我们将退守到卡莱。今晚,我们在哈弗娄做你的上宾;到了明天,我们就准备向北行军。(喇叭奏花腔。众入城。)
第四场⒁ 卢昂。宫中一室
凯瑟琳及艾丽丝上。
凯瑟琳 艾丽丝,你到过英格兰,英国话你也说得挺不错。
艾丽丝 懂那么一点儿,公主。
凯瑟琳 请你教教我;我应该学讲英国话。手,他们英国人叫什么?
艾丽丝 手?手叫做“德·亨德”。
凯瑟琳 “德·亨德”。那么手指头呢?
艾丽丝 手指头?哎呀,“手指头”我倒忘记了;让我想想看。“手指头”吗?我记得叫做“德·芬格尔”;对,是“德·芬格尔”。
凯瑟琳 手——“德·亨德”;手指头——“德·芬格尔”。我看我是一个好学生。不多大一会儿工夫,我已经学会了两个英国字了。“手指甲”叫什么?
艾丽丝 手指甲?我们叫它“德·内尔”。
凯瑟琳 “德·内尔”。你听着,我念得对不对——(指自己的手)德·亨德,(指手指)德·芬格尔,(指指甲)还有,德·内尔。
艾丽丝 念得很好,公主,这是道地的英国话。
凯瑟琳 告诉我,“手臂”英国人叫什么?
艾丽丝 “德·阿姆”,公主。
凯瑟琳 胳膊拐儿呢?
艾丽丝 “德·爱尔波”。
凯瑟琳 “德·爱尔波”。让我把到现在为止,你教给我的字统统再念上一遍。
艾丽丝 照我看来,公主,这可不简单哪。
凯瑟琳 对不起,艾丽丝,请你听好:(依次指自己的手、手指、指甲、手臂、胳膊拐儿)德·亨德——德·芬格尔——德·内尔——德·阿姆——德·比尔波。
艾丽丝 “德·爱尔波”,公主。
凯瑟琳 喔,老天爷,我可把这个字忘了!(重念)“德·爱尔波”。他们“脖子”叫什么?
艾丽丝 “德·尼克”,公主。
凯瑟琳 “德·尼克”。那么下巴颏儿呢?
艾丽丝 “德·钦”。
凯瑟琳 (困难地)“德·心”。脖子——“德·尼克”;下巴颏儿——“德·心”。
艾丽丝 对啦。不是我当面奉承公主,凭良心,你把这几个英国字眼念得就跟英国人一样准。
凯瑟琳 只要上帝照应,放点儿功夫下去,我有信心,我会学好的。
艾丽丝 我刚才教你的那几个字,你可忘了没有?
凯瑟琳 没有,我马上就背给你听:德·亨德,德·芬格尔。德·美尔……
艾丽丝 “德·内尔”,公主。
凯瑟琳 德·内尔,德·阿姆,德·衣尔波。
艾丽丝 请别见怪——“德·爱尔波”。
凯瑟琳 我正是这样念的;德·爱尔波,德·尼克,还有德·心。“脚”呢,还有“袍子”,你们是怎样说的?
艾丽丝 “德·福特”,公主;还有“德·贡”。
凯瑟琳 “德·福特”,还有“德·贡”?哎呀,天老爷!这两个字眼儿怎么这样难听,这样不正派,这样粗俗,这样不害臊,有身价的小姐是不说这种话的⒂——叫我在法兰西老爷面前是死也不肯出口的。咄!这个“福特”,还有这个“贡”!别去管它吧,我拿我学会的英国话一起再念一遍:德·亨德,德·芬格尔,德·内尔,德·阿姆,德·爱尔波,德·尼克,德·心,德·福特,德·贡。
艾丽丝 出色!公主。
凯瑟琳 第一次就学到这里为止;我们吃饭去吧。(同下。)
第五场 同前。宫中另一室
法王、皇太子、波旁、法国元帅及余人等上。
法王 可一点不假,他已经渡过索姆河了。
元帅 要是听凭他这样长驱直入,皇上,那么咱们也不必在法兰西过日子了,干脆放弃一切,把我们这座葡萄园送给一个野蛮民族吧。
皇太子 永生的神啊!难道我们的几支旁系——我们的祖先当初逢场作戏所留下的种——从我们躯干上割下来,接到野生的杂树上去的枝条——竟一下子高耸入云,反而压倒了原来的树干?
波旁 诺曼人——野种的诺曼人,诺曼人野种!把我的命拿去吧!要是让他们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那我一定把我的公国卖了,在那犬牙交错的岛国上,去买一片又潮又脏的农场。
元帅 战神哪!他们哪儿来的这一副气概?他们那边的气候不是笼罩着一片迷雾,又阴冷、又昏沉吗?阳光又是那样暗淡,仿佛紧皱着眉头,在鄙夷他们,不叫他们的果实成长。难道是,那泛着泡沫的白水——那种给累垮了的驽马当药喝的东西⒃——他们的“大麦场”⒄,会把人的冷血激发到这样不顾一切的沸腾的地步?而咱们奔流的热血,有美酒来鼓舞,倒竟像是冻结了似的?啊!为了祖国的荣誉,大家快别像挂在屋檐前的一根根冰柱,冻住了,反而眼看那冷血的民族,在我们的肥沃的土地上,挥着热血男儿的汗水!那我们只好说:也是这片土地倒楣,才生出了这班爷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