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秦娥什么也不知,就撞到口上了。
封导也再没说多余话,就是让她好好学,说尽量要朝团上的风格靠,无论唱、白、表演,要她都得规范起来,不能再是“外县范儿”。封导在说“外县范儿”时,又把古存孝拉出来说了一通。他说这个人,上的确有东西,能背下整本整本的戏。但都“太江湖”,“太糙”,“路子太”。不适合在省级以上舞台呈现。还说古存孝人也很任,脾气还生大,谁的话都听不。他还说,省上剧团排戏,跟县剧团不一样,你要让演员做个作,演员就会提出为啥做这个作,心理依据是什么?老古常常就被问住了。说到后来,封导把话题一转说:“听说这家伙还有两个老,都在一个上。老家伙,是不要命了。这事不光在咱团上炸锅了,在省上好多文艺团都摇了铃了。他还做的是旧戏班子、旧艺人的梦哩。”说着,封导还笑了一下。
忆秦娥也不好说啥,就那样静静地听着。直到封导的夫人第五次来拖地,她觉得再也不好坐下去了,就起准备走。这时夫人又一句话来:
“唱戏得凭真本事哩。没真本事,靠寻钻眼,投机取巧,就是给你一个主角,你也就是里扫帚——生装大尾巴狼哩。”
这话把封导都惹笑了。
到了门口,忆秦娥就准备往出走,谁知封导的夫人直喊:“哎哎哎,啥啥啥?把这个快拿走。”她用拖把指着垃圾桶旁的礼物。
“我……我是来看封导和阿的。”
“不用看不用看不用看,你的心事我都知。封子不烟,也不能喝酒。他看着人高马大的,也就是个空架子,一的病。心脏不好,尤其是肾脏更不好,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啥啥用都没有了。就能排个戏。你的,都把心眼儿长正了。尤其是你这些外县来的,一的‘外县范儿’,还些没名堂的事。有本事,就朝舞台中间站,别在曲里拐弯的地方瞎踅,瞎挖抓。球不顶。把东西快拿走,拿走拿走拿走!”
忆秦娥还傻站着,不知如何是好,那女人就用脚踢起那兜东西了:“你拿不拿?你要不拿了,我就端直给你撇出去了。”
封导在一旁说:“快拿走,不用这个。娃,你好好唱戏就行了。”
夫人突然又喊起来:
“啥娃不娃的,以后不要得这样乌、丧眼。同志。在革命队伍里,一律称同志。你都先把关系摆正了再排戏。”
说完,夫人提起东西,一下撂忆秦娥怀里,就把她一掌推出了门。忆秦娥还没站稳,她又伸出手,把门外的把手了,就砰地把门关上了。
忆秦娥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浑颤抖着站在门口。这时,刘红兵又突然闪了出来,问:“咋?没上?”
“上你娘的个头!”
骂完,忆秦娥端直把那兜东西,砸在了刘红兵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