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嗵”的一脚,门扇被踢来,又反弹了回去。在反弹回去的一刹那间,皮亮已经冲了来。
所有人把眼睛都盯向了忆秦娥。周玉枝还吓得抓住了楚嘉禾的手。
忆秦娥还是那样无于衷地走着她的李慧娘,里正咿咿呀呀着:“裴——郎——!”
楚嘉禾想着皮亮是要手打忆秦娥的。谁知,这个“冲天炮”,是端直走到了封导面前。他劈头盖脸地质问:“封子,你和单跛子,是说话么还是放?你都咋说的?一个礼拜没完,咋可变了?你咋变脸比子还快呢?”
皮亮正质问着,单仰平就急急火火推门来了。那,自然是越发地颠簸得厉害了。有人在一旁还笑出声来。
没等单团长跛到跟前,封导已经接上话了:“这事是我临时决定的。时间实在不等人了,丽丽好些作都达不到要求。我的意思还是让忆秦娥先上,丽丽可以加练习。只要达到了,她还可以上全本戏。若达不到,我也保证了,等调演回来,一点点给她补嘛。保证让她有完整呈现《游西湖》的机会。演员想演戏是好事,我们谁还不盼着团上多出几个李慧娘。”
“放完了没?”
“你说啥?”单团长一下把话顶了上去,“封导都是给你当叔的年龄了,你咋能这没规矩的?”
“他给我当叔?呸,他也配。”
这时,封导气得把剧本一甩,啪地站了起来,斥:
“皮亮,想撒是吧?来,今天把你的手段都使出来。我看你有多大能耐,敢把单位的摊子都砸了。这是艺术殿堂,不是街市上的卖场,谁吆喝声大,谁就有理了是吧?”封导突然提高了嗓门地喊,“出去!你给我立即出去!我要排戏。”
皮亮才不吃这一套呢,他死盯着封导,里直哼哼的:“哟哟,还真猪鼻子葱——生装起大象叔来了。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烂烂唱戏的殿堂,是咋把我赶出去的。”说着,他一起跳,肥囊囊的,端直坐上了封导的排练桌。谁知这张桌子,是《红灯记》里李铁梅家中的那张柴桌,本来就简陋,加之脚已有残缺,场记临时用棍支着,怕不好看,还用一块废布景遮挡着的。皮亮是二百三十多斤的重,朝上一坐,桌子就变形垮塌了下去。随着一声闷响,皮亮也在一堆崩散开的木板、木棍中,一塌在了地上。顿时,一排练场人都吓傻了。
皮亮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被单团长拽起来。他恼羞成地一脚踢飞了滚到脚前的痰盂。而这痰盂,又刚好飞到了忆秦娥正“卧鱼”的上。有人当即发出了尖厉的口哨声。
就在这时,那两扇烂门再次被踢开了。
来的,是提着警棍的刘红兵。
这下更有好戏看了,楚嘉禾不免有些暗自高兴起来。
周玉枝悄声说:“这家伙咋来了?他不是警察呀,咋还提着警棍?”
楚嘉禾说:“提着来才有意思呢。”她猛然看了一下忆秦娥,遇事那么淡然的一张脸,竟然一下也给煞白了。
只见刘红兵一步一步朝前走着。
大家一愣,还真以为是把警察给招来了呢。
单团长急忙上前,挡住了刘红兵,说:“你来凑啥热闹,快出去!”
“我看他撒啥泼来了。”刘红兵没被挡住,还在继续朝前走。
单团长就从后把刘红兵抱住了,直:“出去,不允许任何人到排练场来撒。听见没有,出去!”
大家都没想到,单团长还敢这样对警察说话。
皮亮也有些发蒙,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见来人端直朝他扑来。单跛子自是抱不住,眼看着,那警棍就一下要戳在自己要命了。他一闪躲,警棍是戳到了肚子上,他被一电当下就击过去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直到团上保卫科人来,才把刘红兵了出去。
就在刘红兵被出去的一刹那间,忆秦娥也低头跑了出去。
霎时,排练场就炸了锅。都问是咋回事,咋跟看香港武打片一样彩?楚嘉禾才说,那拿警棍的,是忆秦娥的男朋友。
忆秦娥的事,这下是真正在省秦摇了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