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郎往前面走了两步,压住长剑道:“你怎么不说话?是谁伤了你?”一抹关怀之情,现诸在七郎颇为俊秀的脸上,谁能料想到,瞬息之前双方犹自兵刃互往在做殊死之战,这一霎却竟然有了如此微妙的变化?
简昆仑冷冷一笑道:“何必多问?”长剑再指,道了声:“请。”
李七郎只是睁着一双异常明朗的眼睛,频频在对方身上转着,先时的轩昂战志,只因为一念顾忌到对方身上的伤,瞬息间已打消了个干净。
非仅此也,他更似有无限关怀,万般惜怜……透过了那双清澈的眼睛,径自向对方传送了过去。
这一切,俱为简昆仑所忽视。他犹自接剑以待,直到他忽然洞悉了对方根本没有再出剑的意向之后,才缓缓垂下了手里的长剑。
“为什么中途停住?”简昆仑似有受辱之感,“别以为我半身负伤,就真的不堪承教。不信你放剑过来,再试试看?”
李七郎清澈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心里却似在想着另一个问题。“到底又是谁伤了你呢?”长长的眉毛挑动了一下:“是了……定然是那个化名七老太爷的老奴才。”
语气间,竟似自毁立场,而与简昆仑站在同一战线,同仇敌忾了。
简昆仑看着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当地一声还剑于鞘。
李七郎才似忽然有所触及,向着他微微一笑:“不是我对你剑下留情,而是你身上的伤……有一天等你觉着完全好了,我们再决一胜负,也还不晚。”
一面说,他随即把长剑插落鞘内。
简昆仑点点头说:“一言为定。”便掉头而去。
走了几步,回过身来,却是李七郎颀长的人影,仍自站立原处,心中不无怅感。这个李七郎,真正让他无以应付,是个软硬皆难施展的人物。
李七郎在他顾探之下,微微含笑,践踏着一地落叶而前道:“有件事你一定想知道……”
“什么事?”
“是关于九公主朱蕾的下落……”
这句话使得简昆仑顿时为之一振。
“怎么样?”李七郎说,“我一猜你就有兴趣!”他似乎略作犹豫,遂自做了决定,“好吧,我们不妨来比赛一下,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就拿九公主这个人来做个赌注,看看谁先到手?”
简昆仑哼了一声说:“这意思是,贵派万花飘香也打算对公主加以染指?”
“我们一直没有放过他们!”李七郎说:“不只是九公主一个人,包括永历帝本人,以及他身边所有的人,我们都有兴趣。”
这么一说,简昆仑心里反倒略为宽释,却是因为七老太爷的底牌既为自己所知悉,九公主落在他的手中,辗转入京,不免死路一条,若是万花飘香中途把她劫出来,情形便大有转机。
固然,柳蝶衣野心勃勃,之所以劫持永历帝一家,无非意在挟天子以令诸侯,满足他一己称雄天下的霸心而已,却是可以断言,九公主在他们掌握之中,却不致有生命之险。
问题在于七老太爷到底实力为何?是否敌得过万花飘香之中途出击?这些却是自己所无能左右,却又何妨与对方一赌输赢?
李七郎笑吟吟说道:“其实,这只是你与我个人之间的一个赌注而已,换在别人可就不同了,记住,连你本人都是我们急欲擒获的对象,柳先生已颁下了命令,谁也不敢不遵,这一点你应该是心里有数。”
简昆仑点头道:“多谢你提醒我,想必是时姑娘已然出动?”
李七郎一笑说:“岂止是时堂主一人而已?万花飘香高手如云,还有更厉害的人物,你只是没有见过罢了。”
简昆仑心里微微一动,一个人的影子,蓦地闪向脑海——燕云青。
这位隶属万花飘香两大堂主之一的金叶堂堂主,至今还不曾现身而出,他若是在暗中对自己加害,却是不可不防。
简昆仑决计与李七郎本人在九公主落入谁手这件事上别别苗头,赌个胜负输赢。
李七郎微笑道:“你愿意了?”
简昆仑点点头道:“好吧!我接受你的挑战就是。”
说完,正待转身离开。
“等一等……”李七郎唤住他,“你还不知道我们的赌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