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梅雨,照样又得准备敲钟打鼓通宵达旦警戒几天才行。从寺庙传来的钟声,以及巡河的人敲打的鼓声,使聚集在河堤上鸠首密谋的同盟罢课的少年们更加血往上涌,简直弥漫着战争气氛。
“扒开大堤,把这乌七八糟的学校冲个一片干净!”
“把校长淹死就更好啦!”
人们七嘴八舌地诅咒着。
第二学期考试的时候,五年级的代数考题有一部分泄漏出去似乎属实,其次是长吉郎从教员室偷出考题也似乎属实。一个学生教唆傻子干下这事仍然似乎属实。风言风语地传说,这个学生就是清一。正因为涉及校长的儿子,其他教员难免有所顾虑,所以校长要亲自审讯清一。
“对,是我!”
清一的爽快干脆的自白,使校长甚至大吃一惊。校长憎恶清一了,他居然拿自己的傻儿子当工具,这件事本身,就使校长觉得他十分可恨。但是,不许有一个退学的学生这句话,即使监田校长已经去世,他也坚持这个主见,此话决不打折扣。况且,清一并不是代数做不出来的学生,他让别人偷考题,仔细想来,颇感蹊跷。其次,从清一的角度来看,犯下这一错误的是因为有长吉郎这个工具。犯错误者之一是自己的儿子。作为学校来说,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无可原谅的罪,但是,不妨和过去对待不良学生一样,把清一留在自己家里看看吧,如果对此有所非难,他的回答就是:
“除了清一和我一起离开学校之外别无办法。”
吃惊的是校长妻子。
“使可怜的长吉郎陷于如此地步的,难道不是清一么?而且,如果把和小夜子之间闹出那么多风言风语的清一放在家里,社会上怎么说?那不是把狼往家里请么?你是因为山田先生有话请你关照清一才不让他退学的么?一定是小夜子的相好,所以怎么也难以处理吧。”
“如果这么办不行,我就只能退出学校啦!”
“就说寄宿吧,别的老师家也有嘛,为什么不到小夜子家就不行?”
清一到校长家来的第二天,进行了代数重新考试,表面上好像局面已经平静下来,但是五年级的学生们全体去了河堤,参加集会。因为村民们害怕水灾,在此警戒。学生们说,他们为了保护学校,也为了帮助向学校捐助土地的村庄,组织了义勇军。然而这只是个借口而已。真实目的是商讨排斥校长的同盟罢课。
惟有清一没有参加这个集会。他和长吉郎到黑黑的大堤上来,是为了看涨水的情况。水涨到距堤顶只差一尺左右,简直快把大堤冲破,长吉郎看到怒涛滚滚流去的浊水,吓得发抖,紧紧抓着清一的手臂。
“清一,大堤决口会怎样哪,怎么样哪?学样的花畦怎么样?霍麦、郁金香、菖蒲、三色紫萝兰、大丽花、芍药……清一,怎么办哪?”
“安静!”清一让长吉郎不要谈话,因为他看到前面距这里六七十米远的地方,有五年级学生在此集会。
“长吉郎,咱们回去吧,我可不随意当间谍!”
当他们俩往回走了两三百米的时候,清一“啊”地喊了一声,他吓呆了。
“出大事啦,大堤决口啦!”
大堤决口处的喷水,就像大桶的水浇下来一般。
“啊,花,花,学校的花畦呀!”长吉郎突然扑了上去,用前胸堵住出水口。清一把他使劲拉开。
“你干什么?你赶快上村里报告去吧,就说大堤决口啦。我去把五年级的人们叫来。”
他说完连看也不看长吉郎撒脚就跑。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