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间,离开波浪的朝阳已经把海鸟的双翼照射得熠熠放光了。
行雄竟全觉醉在自己的游戏中,让寄居蟹在沙滩爬上行着。他以为耳边的振翅声依旧是那些海鸟发出的,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少爷,少爷。”
“哇,是小夜子?”
被人一叫名字,小夜子那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其中一滴泪珠驻留了在长长的睫毛上,是那么晶莹透亮。
“少爷,再见了!”
“哎?你这是怎么啦?”
“真的谢谢你了。少爷的事,小夜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哪怕是一次也行,我多想和少爷一起去海上玩玩啊。”
“上次你回去后没有挨骂吗?”
“是在地藏菩萨的海岬遇见你的那一次吗?回到后台之后,我被他们整得好惨。不过,小夜子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没什么的。少爷不知道,你对我好,让我多么高兴啊,对于一个总是受人欺凌的孩子来说,朋友的友情是多么令人欣慰啊!”
小夜子的话语里带着一种过分早熟的口吻。使行雄不胜惊讶。他凝视着对方,发现今天早晨的小夜子没有穿巡街演出时的那种偶人式的长袖和服,而是穿着元禄袖①的陈旧单衣,脸上没有施粉黛,头发也是普通的辫子,啊,这身打扮显得清纯而端丽,洋溢着少女的美感,就像湛蓝大海的色彩映衬着一束白色的牵牛花一般,她不啻一块愁肠百结的白玉石。
①妇女和服袖子的样式之一,比一般袖子短,底部是明显的圆形。
“我是来向少爷告别的,想来真让人悲哀。”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又要离开这儿,去往另一座城市了。”
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流浪艺人正一副颠沛流离的可悲模样缓缓地走过芦草繁茂的小河上的桥梁。
“我也一起去。”
行雄发出了百感交集的叫声。他紧紧握住小夜子的手。
“不行,那可不行,不过,请你把我送到沙滩的尽头吧。作为一生别离的纪念。”
行雄望着握在自己手中的少女的小手。或许是忘了洗掉吧,少女的指甲上还残留着昨天的白粉。
“真可怜!”
想到这儿,行雄的视线便一下子模糊了。惟有小夜子的鸽子用翅膀引导着行雄向前走去。四
那座镇上戏院的观众席上铺满了草席子。只是在池座的中央悬吊着一盏没有罩子的100瓦电灯。窗户全部敞开着,还能听到稻田里的青蛙的叫声。田野对面耸立着黑XuXu的山峦。在山峦的边际能隐约看见阑珊的灯火,这更是让千花子有些惴惴不安。
“怎么搞的?快点开始吧!”
“马上就要天亮了哟。”
“难道还没吃饭吗?”
镇上的渔夫们放开铜锣般的大嗓门催促道,或许是因为观众的人数寥寥无几吧,幕布迟迟没有打开,于是,千花子掏出傍晚收到后一直揣在怀里的清水的来信,隔三跳四地读了起来:
……我变成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孩子。即使是让我的
信件进入千花子的视野,也分明是对千花子天真无邪的
纯真的一种玷污,……一旦在心中描绘出我可爱的天使
——千花子的身影,我就不能不为自己的污秽感到无地
自容。可怜的我甘愿把自己贬斥为糟糕透顶的孩子,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