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声,再次轻轻打开薄薄的一本冰心译《吉檀迦利》,读上一段,回读一段。只感到一阵简单的宁静,一阵最初的澄明。一阵难以掠过的澄净,愉悦,与甜柔。
“把我从你甜柔的枷束中放出来吧,我爱,不要再斟上亲吻的酒。” “从踌躇的眼泪里,从沉吟的微笑里,从甜柔的羞怯和痛苦里,把你心中的秘密告诉我吧。” 纯粹明净的初恋在明媚的春光里,连“枷束”都是那么甜柔。羞怯是美丽甜柔的,此时痛苦绝非他人的悲痛,而是甜柔的初恋时的苦恼。此时的作者却是人到中年,早已不是那位年少时多情的翩翩少年。但他是以一个初恋者的心性和眼神来探索这个世界的。在一个初恋者的眼神里,又有什么不是甜柔的呢? 甜柔,我不懂原诗直译应该是怎么样的一个词语?但是众多翻译名家的笔下却没有这样的一个译词。几十年后的我从心底钦佩。还有惊奇。那时的冰心前辈是从怎么样的思维境界里推敲出这个词语---甜柔!!??如此纯朴,纯真,真情。如此恰如其分!真是是难以替代的一个秒词。难道说那时已近暮年的她在顿悟中真的找回了久违的甜柔初恋的感觉?还是泰翁留在菩提树上的那一缕神识最终选择了她? “我生命中一切的凝涩与矛盾融化成一片甜柔谐音” “美对于我们是甜柔的” “当我听到河边有个声音叫道:来吧,我的宝贝。我看见一只皮毛上尽是泥土的大水牛,眼光沉着地站在河边,一个小伙子站在没膝的水里,在叫它去洗澡。我高兴而微笑了,我心里感到一阵甜柔的接触。”---保留着初恋心性的人对于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爱恋的,甜柔的。作为与人类最密不可分自然界理所当然成为爱恋的对象。在初恋者的眼神里,她是甜柔的,花草树木以及各类动物也都是那么美好,甜柔。亲切的兄弟,恬静的老水牛,都是至亲。天空,大地,河流,我们,一切都是那么和谐,那么甜柔。因为整个世界在那时都将最真实最本质的存在完全展现初恋者的眼前-----是美好,是亲切,是和谐,是甜柔。仅仅是呈现在他一个人的眼前。一个人。仅仅是他一个人达到了那一个奇妙的难以企及的境界。可是,谁又能走进那位初恋者那时的纯粹,天性的世界呢? 也许只有冰心前辈了。甜柔,是她在译作中多次使用的一个词语。说明她也对于这个译词是多么的钟情,得意。我们又何尝不是呢!?翻译《吉檀迦利》的名家众多,而最令人侧目的当属冰心版《吉檀迦利》,有人说她是最深层最接近的诠释原著的精髓,而不是语言的表面。还有名家说泰戈尔所著《吉檀迦利》并不是诗体,而是类似散文小语一类文体。但是冰心却把它译作散文诗歌。难道是她觉得用诗歌的形式更能准确地表述泰翁想要表达的原意?也许由于她本身是一位才华洋溢的诗人,更是一位感情细腻的巾帼才女。她以女性婉约的独特视角去诠释男性作者的《吉檀迦利》,给予我们一个温馨的甜美的冰心版《吉檀迦利》。《吉檀迦利》就是献歌的意思。那么对于神明或者化身千万的真主来说,献给他,或她,或它的颂歌是不是由一个虔诚的女性来吟唱更合适呢?......我敢说,如果泰翁穿越回后世,亦一定会露出欣慰惊奇的微笑。我甚至想,在泰翁的故乡,在那棵泰翁亲手种植的菩提树下,虔诚的谢女士一定是得到了泰翁某种神秘的传承? 那时的泰戈尔不一定是初恋者,但他把初恋的心性真诚的保持了一生。 那时的谢女士一定是“初恋者”,因为才华横溢的她留给我们的礼物是那样永久的芬芳,那样永久的甜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