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伦教授对于早上各式各样、名目繁多的电话早就习以为常,能做到泰然处之了,除非它来自一个推销员。毕竟,“我们不能苛求生活什么”是他的口头禅。
此刻,他惬意地靠在舒适的大沙发上,微微睁着眼睛。朴实的木质小桌上摆着的,是用柠檬汁混合一大堆不知名的药草混合做成的液体,要知道,他用这玩意儿代替牙膏已经颇有时日了。
“我认识的那位总裁(他忘记了他叫什么),从18岁起就只吃水果……是的,任何水果都吃(他在这时候常常因为听众的惊讶而窃喜),结果几年后他的身上总是散发着香气……”这段话被在多年前被公众熟知,那些调皮的学生便常常用“我的那位总裁”来作为模仿他说话了。不过,华伦教授并不是以为营养健康专家,确切地说,尽管这些也或多或少的包含在他的工作之中,但那些人们或许听说过的那些伟大祭祀从事的工作才是他真正的研究对象。
“孩子,你总算是找对了人,”他斜睨一眼桌上的“早茶”,发觉自己嘴里有股令人厌恶的味道,没能及时享用它们真的很可惜,“在图腾崇拜方面,我还算是个行家。”
“那么就拜托您了,”对方好像对这开场白司空见惯,“我有个问题请教您。”
“说吧……”教授把烟丝塞进烟斗,迫不及待地抽了一口,一双小小的三角眼就散发出满足的光芒来,“什么东西困住了你……呃?阎甲虫”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等一下,阎甲虫,”教授苦苦思索一番,然后不免有些懊恼地蹬直腿,这动作弄得他有点儿疼,也让小木桌发出一些响动,“你确信它们是阎甲虫吗?”
“是的,我的同事认定就是它们。”
“那么,我必须表示我的学识浅薄了,它可能确实有漏洞,但我怎么也想不出,它们和图腾存在联系。就像,就像是蟑螂,除了叫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外毫无用途。至少在我看过的以及我写的书里没有出现过阎甲虫这种动物……你能试着形容它们吗……啊,我不是在质疑你同事的专业性,我想它身上会不会有些特别的花纹,或者可能梯形很大,也许某些特点被人当作是有意义……当然,你可以请你的同事代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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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吉米一脸茫然地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满音,“他挂了?”
“那奇怪的老头总是拖着二十米长的电话线满处跑,我见过他查资料的情形,确实挺可笑的,你可以想象它们缠在一起的样子。”米洛特无奈地盯着地板。
“他就没想到换一个无线的吗?我以为美国是个推销员无孔不入的国家呢!”
“没办法,我们只能求助于他,如果这样都不行,我看就没有办法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能断定它们不是自然爬进来的吗?”
“即使是肠道寄生虫这样没有大脑的家伙,”吉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也不会傻到以为人类的胃会是个生存的好环境,那儿是有吃的,但也会要了它们的命。”
“可尸体上不总是遍布昆虫吗?我见过阎甲虫。”
“那是时间问题,”吉米干脆摇起了头,“也许警察该补补生物常识,尸体最先吸引到的总是蝇蛆,可我现在连苍蝇卵都还没有发现,另外就算甲虫也会慢慢带来,它们不会先从里面开始吃。难道你干过这样的事吗,警官?先从牛排鲜嫩的内部开始吃,然后才去品尝微焦的外部?”
“也许可以一口都吃掉。”米洛特沮丧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我们甚至可以发挥想象力,认为这个女人有种怪癖,喜欢吃虫子,可是也不该一次吃下这么多啊。除非有某种意义暗含在里面,凶手强迫她吃下,或是死后塞进去的。”
“可是却没有痕迹。”
“对,没有痕迹,人死后不再具有吞咽能力,因此凶手就像把虫子放进去,它们也不会自己跑到胃部来。奇怪,那些该死的坚硬触手至少应该造成一些伤痕才对,可她的食道却光滑得要命。”
“所以我才必须给华伦教授打电话。”
“对,问题又回来了。说起来,这些小东西添的麻烦可真不少,这尸体本来就冷冻过,又被包裹塑料布掩埋,现在莫名其妙地出现它们,准确的死亡时间推断会大大折扣……见鬼,他怎么不打电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