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勇相比,我们这些读了大学拿到文凭的人,回到县城的最好工作就是考一个编制,进入政府或者学校,安全而舒服。虽然我们内心都期待能彻底离开那个小县城,但就业的压力,前途的不确定性,总令一部分人望而却步。相比之下,县城的安定显得如此具有吸引力。
但那些不确定性也曾令我们兴奋。大学里,我们都喜欢活跃在社交网络上,比如校内网和QQ群。有人在海边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只露出一张笑脸,同时又有人站在北京的街头,拍下了沙尘暴的照片(配了一行字说,真黄)。有人挂科了,但好像其实挺高兴,有人晒出和女朋友的照片,马上有人回复说,真有夫妻相。看上去,所有人都拥抱着新的生活,练习着新的话语方式。
2007年我进入大学,展示新生活的方式是写博客。在宿舍断电之前,一晚上我就能写几千字,刷新着页面,等待着四面八方的评论。那时我好像有无穷的精力和时间,愿意把任何事情搬到电脑上,我愿意用八百字讲出在食堂忘带饭卡的忧伤,用两千字写出大雪封路,假期回家时堵在了县城外的高速公路上。
大学假期回到县城里,总有人组织同学聚餐。我的高中班六七十人,最多的一次聚集了将近一半。班主任也到了,他喝下一杯带有“桃李满天下”意味的啤酒,笑吟吟地点评每个人的变化。往日的压抑仿佛一笔勾销,再没有人恨不得撕掉试卷然后炸掉学校。大家突然对母校无比爱恋,站在教学楼下,愉快地排成两排,对着相机镜头,摆出V字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