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孟议被沮,谕德许士柔又上《帝王世系二疏》,力言二修录之宜改,钱谦益《牧斋有学集》卷二八《石门许公墓志铭》:
甲戌(崇祯七年,1634)官宫谕,上《帝王世系二疏》。先是群奸嗾逆贤定三案,刊布《要典》,改修光庙实彔,铲削其与《要典》牴牾者。会稽(倪元璐)请焚《要典》,天下韪之。久之改录如故,《要典》犹勿焚也。于是茂苑(文震孟)及公相继论改录之谬,茂苑请刊定改录所笔者,而公则摘抉改录所削者。公初疏曰:“臣备员纂修,恭阅皇考实录总记,于世系独略,皇上娠教之年,圣诞之日不书,命名之典,潜邸之号不书,圣母出何氏族,受何封号不书,凡此皆原录备载而改录故削者也。原录之成在皇上潜邸之日,而详慎如此,改录之进在皇上御极之初,而草略如彼。此大经大法所在,不可不亟正也。”疏上奉旨谓累朝旧例,不必滋烦。乌程(温体仁)复令中书官捧穆庙总记以诋公,公具揭争曰:“皇考实录与列圣条例不同,列圣在位多历年所,登极后事皆用编年排纂,则总记可以不书。皇考在位一月,登选三后,诞育圣嗣,皆在未登极之先,不书之总记而谁书也。穆庙大婚之礼,皇子之生在嘉靖中,故总记不载。母后之姓氏封号,皇子之出震承乾,宝册金书,辉映天地,编年未尝不具载也。皇考一月易代,载册熹庙仪注,而皇上之册立阙焉可乎?”乌程怒,攘臂揭参,同官柅之而止。公复抗疏言:“累朝实录无以不书世系为成例者,臣所以擿抉改录,政谓与累朝成例不合也。孝端显皇后皇考之嫡母也,原录具书保护之功,而改录削之者何也?分莫尊于正嫡,功莫大于保圣,国本几危于震虩,天心幸托诸坤宁,当日调护之苦心,真千古孝慈之极则,宗庙赖燕翼之庆,诞发于本支,而史臣抑顾复之劳,抹杀于寸管,此尤天理人心不容终泯者也。”疏上,仍用前旨报闻。
《春明梦余录》引《西垣笔记》引叶向高原录四事,一国本,二妖书,三梃击,四红丸。文长不具录。
(十五)熹宗
《明史》卷九七《艺文志》二:
《熹宗实录》八十四卷,温体仁等修。
崇祯元年敕修:
命成国公朱纯臣为监修官,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温体仁、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张至发、孔贞运、贺逢圣,黄士俊等为总裁官,礼部尚书翰林院学士姜逢元、侍读学士刘宇亮、傅冠等为副总裁官,与纂修官等同编纂。
时纲纪废弛,史官旷职,至崇祯末始成书。谈迁《枣林杂俎》逸典:
纂修实录,各分翰詹坊局,稿具送阁臣总裁,又分岁月删定,汇而上之。熹宗御历七年,论实录终岁事耳。史官虽分任,乞假奉使,淹期不至,或竟置之罔闻,阁臣亦不以为意。嘉定钱相国(士升)尝总裁二十年有奇,云同官互秘,不肯往覆也。至崇祯十□年始竣。
按《明史·宰辅年表》,士升以崇祯六年九月入阁,至九年四月免,孺木所云总裁二十年误,然据所记,则当时淹滞之情形可知也。总裁官中有朱继祚,以尝与修《三朝要典》,被论求罢去。《明史》卷二七六《朱继祚传》:
崇祯初复官,累迁礼部右侍郎,充实录总裁。给事中葛枢言:“继祚尝纂修《要典》,得罪清议,不可总裁国史。”不听。继祚旋谢病去。
清军入北京后,实录仍在皇史宬(夏燮《明通鉴义例》)。清顺治二年(1645)诏修《明史》,明降臣冯铨任总裁,以其事奄丑行备载于天启四年实录,遂私窃去毁灭。朱彝尊《曝书亭集·书两朝从信录》后:
《熹宗实录》成,藏皇史宬。相传顺治初大学士涿州冯铨复入阁,见天启四年纪事毁己尤甚,遂去其籍无完书。
全祖望《鲒埼亭集·移明史馆帖子》二:
冯涿州再相,奋笔改熹庙实录。而刘若愚《酌中志》,或云其黑头爰立伎俩一卷,以为之讳。
杨椿《松邻堂集·再上明鉴纲目馆总裁书》亦云:
《明史》之初修也,在顺治二年。时大学士冯铨为总裁,仿通鉴体仅成数帙,而天启四年实录遂为窃去,后下诏求之,终不可得。
又天启七年实录亦缺,《东华录》:
顺治五年(1648)九月谕内三院:“今纂修《明史》,阙天启四年、七年实录及崇祯元年以后事迹,着在内六部都察院衙门,在外督抚镇按及都布按三司等衙门将所阙年分内一应上下文移,有关政事者开送礼部,汇送内院,以备纂修。”